“他們若是再回來怎麼辦?”見坐在桌邊的人只吃茶不說話,小少年似乎著了急。
晉公說他太不愛說話,可他覺著,這個新主人才是真的不愛說話。
“不會。”晉起終是開了口,卻是不能再簡潔。
小少年似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耷拉著腦袋不再說話。
這簡直是……無法溝通啊。
晉起將茶盞擱下,目光穿過未關緊的窗縫,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
這一世返回連城的日子,要比前世早了數月之久。
前世是同晉擎雲一同返回的連城,而這一世卻因為他的一句‘既不能為外人所知,那便要做的更仔細些’,晉擎雲便答應了同他一前一後回城,掩人耳目。
前世,正是陽春三月時,懵懂無知的他隨著晉擎雲和晉餘明一同前往連城,越是往北,天氣反倒越發的溫暖明媚,一如他逐漸敞開的心防——從一個孤苦無依的鄉野孤兒,忽然成了連城晉氏的‘庶子’。他以為那是無上的榮耀,是上天給予的恩賜。
直到臨死之前,他才看清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麼。
不是真正的晉氏嫡長子,更不是晉家對外宣稱的庶出大郎,也不是沙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晉然,而是晉家手中的一把利刃——一旦達成目的,便立即被摒棄的劍。
晉起眸光漸重。原本緊緊攥著的拳頭卻在緩緩鬆開。
因為這一世。一切都將會變得不同。
撇去種種未知不提,眼下最大的不同卻是……彼時對於逐漸遠離的肅州城,他並無任何牽掛不捨可言。
而如今。心中卻憑空多出了一個人來。
這是他……前世今生都始料未及的。
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他離開肅州城已有六七日,然而除夕前晚,初染上夜色的錦雲衚衕裡,江櫻背對著他逐漸消失在大雪中的情形卻清晰如昨。出奇的深刻。
尤其是那雙竭力隱藏卻仍然可讓人窺見受傷神色的眼睛。
就像是……一隻在大雨中瑟瑟發抖,手足無措的白絨兔。
不曾想今生頭一個產生虧欠感的人。竟是一個前世與自己毫無交集的人。
無妨,十四五歲時的朦朧情感,應當也算不上太深刻。身邊待她真心的人亦不少,待過些日子將他淡忘了。便也沒什麼了。
……
五日後,江櫻和宋春風來到了鶴州。
江櫻在肅州之時,便隱約聽聞鶴州不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