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時間似乎靜止。
艾米麗掩飾不住滿臉的驚恐,但眼神中流露的仍是信任和希望。先知則面色猙獰,變形的眉眼和嘴角像極一頭暴躁的兇狼,他手中的利刃已經割破艾米麗的面板,幾滴鮮血正將刀刃的鋒口染紅,還有一滴集聚在刀尖處,似一顆奪目的珍珠晶瑩欲滴。
卡爾和菲尼仍舊蜷身昏倒地上,四下的族人如驚魂未定的猴群,或惶恐張望,或佯裝鎮定,或虛張聲勢,或畏足不前,他們的兵器在火光中映著寒氣,雖然雜亂無章卻也織成一張利齒之網,將卡爾等人禁錮其中。
凱文心急如焚,雙眼中迸發出怒火,他真想飛身撞向先知,可又害怕艾米麗受其所累,這般焦慮和無助猶如毒藥一般混入血液,在他體內任意奔流,而他的身體本能地與之抗衡,在血液流經之處,竟有絲絲縷縷的異能產生。
凱文驚詫於這種神奇的感覺,像是那種無數次想要激發的潛能,又不像那種無法控制的肆意爆裂,它們似有生命,又似能感知凱文的想法,無數股能量瞬間充盈凱文的右臂,隨著一聲悶喝,它們變成開閘的洪流,勢不可擋地攻向先知。
先知的肩頭被直接擊中,他的手臂一麻,大刀幾乎把持不住。這種法術對於先知而言並不陌生,他本人早已駕輕就熟,只不過因為進入幻城之後的數次失手已令他滿心狐疑,如今又見凱文使出,心中更覺駭然不安,一個“你”字剛剛出口,又一股法術破空而來,正好打在他的手背之上,那把大刀終究還是脫手飛出。
艾米麗趁勢掙扎,怎奈力氣比不過先知,數度嘗試都被先知鉗制。凱文連續兩招得手,對異能的掌握更多一份把握,第三招隨心而發,準確打在先知胸口,頓時將先知打得滿口是血,身體撞開詩安重重摔倒在地。
詩安嚇得尖叫一聲,旋即用身子擋在凱文與先知中間,雙膝跪地雙臂平攔,衝著凱文大聲喊道:“偉大的真神!求您手下留情!”
轉瞬之間情勢突變,一幫族人只道先知觸怒神靈,才會遭到真神這等教訓,嚇得他們扔掉兵器跪伏在地不敢妄動。
艾米麗急忙拾起一把兵器,揮刀直取先知,不料被凱文從身後拉住:“艾米麗,這個人讓我來,你去救卡爾和菲尼。”
艾米麗輕哼一聲側身閃開。卡爾和菲尼身旁的幾名族人瞥見艾米麗靠近,連忙跪著向後退縮,騰出足夠的空間任由艾米麗施為。
凱文邁前兩步,衝著一意阻攔的詩安沉言:“詩安,你讓開!”
“不!”詩安面有懼色,身體卻絲毫不讓,“偉大的真神,求求您放過先知吧。”
“他蓄意謀害挾制真神,蓄意篡奪酋長之位,蓄意將普拉託達爾據為己有,他這是死有餘辜!”
“可是……可是他是……我的父親……求您看在我……我……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求您饒他一次吧。”
雖說早已猜到這點,但是聽到詩安親口承認,凱文心中仍然猛地一沉。
先知掙扎著撐起上身,喘著粗氣吼道:“詩安……不要求他!”
“不要!”詩安的淚水奪眶而出,“我願以身頂罪,只求您放過我的父親!”
“詩安!你……”先知咳出一口鮮血,嚇得詩安跪爬到他的身邊,將他的身體一把抱住:“父親,您不要說話,不要說話……嗚嗚……”
先知嘴唇顫動,擠出一句不知是說給詩安還是凱文聽的話:“他不會殺我……我死……他們都得死!”
凱文冷笑一聲:“我確實不會殺你,但是你的女兒,我可不敢保證她會平安無事。”
“你敢……”話音剛起,先知再次劇烈咳喘起來。
“憑什麼不敢?如果你不交出解藥,我很難保證我的朋友會做出什麼事來。再說,用我們幾個人的性命換你女兒的性命,這樁買賣你並不虧。”
“巖狼!”先知氣得渾身哆嗦,身旁的詩安更是哭得如淚人一般。
“你早已知道我不是巖狼,他在被你殺害那天就已經死了,他所留下的只有一縷殘魂和一些足以瞞過你的破碎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