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一屁股坐到地上唏噓不已,半晌之後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一咕嚕爬起身來,衝進仍在圍觀的碎片群中,很快便從四下逃散的碎片中抓到一片,可他所預想的事情並未發生,不僅記憶鏈毫無重組的跡象,就連那張碎片也瘋狂的掙扎,最終掙脫逃離。
“算你們厲害,等哪天老子降服了你們,看你們還敢不敢放肆!”凱文環指一圈,衝著碎片們厲聲賭咒,卻不料耳畔傳來一個聲音:“怎麼樣啦?”凱文一驚,本能的睜開眼睛,正好與先知的目光對上。
先知的眼神如鷹隼般犀利,看得凱文心頭一顫,眼神不自覺的遊離起來。就在這遊離的瞬間,他猛然想起先知已經不是第一次提出這種問題,一種似乎是習慣又似乎很生疏的話從他嘴裡滑出:“還……還不行……”
“笨貨!”先知覺得凱文的表情並無偽裝,眼神中的戒備頓時少了許多,“算啦,你先休息,明天再說。”
看著先知離開,凱文的心突然猛烈跳動起來,一種後怕的心情油然而生:“剛才如果露出破綻,先知會怎樣對付我?”他竟有些慶幸能聽懂先知的語言,更加慶幸在那一刻沒有說出早已習慣的母語。
他為此找了一個很好的解釋,既然巖狼的記憶已經歸為己用,那麼巖狼所會的語言和技能自然也能轉嫁過來。
對於這種猜測,凱文深信不疑,因為他竟然想起了該如何調教遊隼,該用一種什麼樣的哨音與遊隼交流,他甚至不自覺的撅動嘴唇,按照那種感覺輕輕吹了一聲。
猜透了這一層,凱文的後怕情緒漸漸淡去,他見屋內沒有人影便想起身逃離,可是他依然使不出一點力氣,努力之下只會引發陣陣痠疼,他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沉下心思重新整理巖狼的記憶。
他知道這次僥倖過關不等於明天還能矇蔽先知的眼睛,所以他必須在先知再次出現前掌握巖狼的一切,每一個動作、每一次談吐,乃至於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不能存在差池,而且,他還得想方設法摸清先知的目的,還有卡爾兄妹和菲尼的處境。
一想到隊友們,凱文心中就是一陣揪疼,他暗自祈禱著大家平安無事,也在說服自己不用過於擔心,他猜測先知應當還不會加害於他們,畢竟留著他們還能在關鍵時候投鼠忌器。只可惜巖狼的記憶中並沒有關於他們的資訊,而且,凱文也找不出任何線索可以證明從事發到現在究竟過去了多長時間。
縱觀巖狼的記憶,凱文覺得巖狼不僅是一名經驗老到的尋路者,同時還是一位在部落中頗有女人緣的花花公子,很多妙齡少女和風韻婦人都是他的涉獵物件,他的記憶中自然少不了那些男歡女愛的事情。
凱文每每看到這些內容,總覺得耳根子發燙,可他又充滿好奇的忍不住一窺究竟,那些男女之事便在這種情形下灌輸到他的腦海之中。有了這些“知識”,再回想起與賽琳娜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種感覺忽然變得更加令人陶醉。
整晚的時間很快過去,通宵達旦的孜孜以求讓凱文自覺收穫頗豐,巖狼的生活習慣、人脈關係、喜好厭惡全都可以信手拈來,當然,一些凱文不喜歡甚至厭惡的東西也融在一起,好在凱文自信能將這些摒棄,否則他很有可能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此時天空已經泛白,凱文也累得昏昏入睡,安靜中忽然傳來開門聲,隨後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來到床前。
凱文只道是先知前來探查,索性假裝熟睡不理不睬,誰知來人輕輕在床邊蹲下,一雙略帶涼意的手探向他的腰間,一陣隱疼隨即從傷口處傳來,他本能地吸入一口涼氣,佯裝的睡態只得順勢變成被驚擾醒來的模樣。
只見一位姑娘蹲在旁邊,纖纖手臂正輕輕揭開傷口上的粗布。
這姑娘年紀與凱文相仿,臉龐清麗五官秀美,烏黑的頭髮高高盤在頭頂,上身衣服穿得有些粗陋,若不是一串獸牙項鍊點綴生輝,只怕她的美貌就此被平庸的服飾埋沒。
凱文不知道她是誰,可巖狼對她再熟悉不過,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詩安,寓意為河流邊蔥鬱的青草,她是部落雲石長老的親生女兒,她的美貌和家族地位讓她變成部落中炙手可熱的寵兒,無數青年男子為了博取她的青睞幾乎想盡了一切辦法,可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動過心思。
巖狼對她也是垂涎三尺,曾經使出渾身解數接近她、討好她,只是她對巖狼的油腔滑調甚是反感,只要看見巖狼的身影就會遠遠避開。
按理說,憑著詩安的身份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她能親手替凱文換藥,除了因為凱文頂著真神的光環,是否還會有別的用意?
在看清詩安的一瞬,凱文的腦海裡已經轉過無數念頭,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絕不簡單,莫非先知打算……
詩安見凱文突然睜開眼睛,反被驚得渾身一顫,一雙手臂快速收回身側,嘴唇微顫著還未發出聲音,凱文已經輕聲發問:“怎麼……是你?”
詩安身子抖得更加厲害,她從凱文的問話中只體會到一層意思,那就是真神居然認識她,能有如此殊榮她又怎能不激動,而且激動到語無倫次:“我……我……先知……啊……”
凱文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忽然想起巖狼見到詩安時斷然不會這般斯文,那笑意便在臉上慢慢轉變成巖狼才能表現出來的好色模樣,一隻手也盡力抬起摸向詩安的臉龐。
詩安嚇得身子略有閃避,但她很快便冷靜下來,任由凱文的手掌撫在自己臉上。
這一下倒是出乎凱文的意料,他原本想著只要詩安躲避,就算演完了這一出,可是詩安的表現令他騎虎難下,再加上從掌心中傳來的柔軟感覺,促使他按照巖狼的慣性思維,裝出一副大病初癒抬手無力的模樣,手臂猛然下墜,手掌直接朝著詩安的胸部拂去。
詩安大驚失色,可她仍舊沒有躲避,而是挺直腰身閉上眼睛,等著凱文的手掌落下。
凱文只覺這樣下去難以收場,可巖狼會這麼做,他又怎能不繼續假裝?眼看那隻手掌就要落在詩安胸前,忽然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他的腕部,將他的手臂甩回床邊,緊接著先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真神,您總算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