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天後,凱文的傷基本痊癒,深紅色的傷疤佈滿了他的全身,他會時不時地自我“欣賞”一番,也會自我解嘲地搖頭苦笑,但是對於這些疤痕,他始終沒有嫌棄和後悔。
這段時間,凱文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直到有一天,他終於下定決心,趁著與卡斯特閒聊的機會,說出了自己的打算:“父親,我還是想著加入警備團,您不會反對吧?”
卡斯特似乎早有心理準備,他故意擠兌道:“怎麼,你還是忘不了那個伊莎貝爾?”
“不是……”凱文被說中了心事,但他不願承認,他想找個理由解釋,誰料一張臉已經漲得通紅,“並不完全是……”
“行啦。”卡斯特微笑著說道,“給我一個理由,如果能說服我,我就同意你去。”
卡斯特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也在反省,尤其是在凱文失蹤的那幾天時間裡,他的思想鬥爭更是激烈,他整日裡吃不好,睡不好,從早到晚唉聲嘆氣,他曾懊惱地對赫拉克說,真的很後悔用這種方式阻止凱文,真的很後悔迫使凱文做出了他們最不願看到的選擇。
從心底來說,卡斯特並不認為凱文追求依莎貝爾的想法不對,也不認為加入警備團是一件壞事,至少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成為一名士兵,象徵的是勇氣、力量和榮譽。只不過,卡斯特的生活方式並非如此,他的財富和社會優越感讓他認為凱文應當像他一樣,學會享受生活,學會與社會各階層廣泛交際,而不是走一條充滿危險和挑戰的道路。
直到凱文失蹤,卡斯特才猛然意識到,凱文已經長大了,他不再如以前一樣懵懂、膽小和聽話,他已經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開始敢於嘗試危險的事情。對於這種轉變,卡斯特並沒有心理準備,但他總算明白這是作為父親沒有辦法制約和控制的。
那些日子,卡斯特每天都在期盼凱文出現,每天都在焦慮、自責、痛心中煎熬,他祈禱著凱文不要出事,他暗自許諾只要凱文平安回來,他一定不會再勉強凱文,不再給凱文過多的約束,他會試著與凱文多溝通多交流,因為他再也不願承受這種心理重負了。
凱文自然不清楚卡斯特的思想變化,他只求卡斯特能同意他的請求:“父親,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我覺得我很有必要接受系統的正規的訓練,才能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還有您。”
“我才用不著你來保護呢,只要你小子不給我添亂,我就謝天謝地了。”
“這麼說,您是同意了?”
“我能不同意嗎?你小子又會聽我的嗎?”
凱文不好意思地傻笑了兩聲:“父親,我就知道您對我最好了。”
“少來這套!”卡斯特半怒半笑地拍了凱文一巴掌,“這件事情,你最好去問問赫拉克伯伯的意見,如果他不同意,你可不準胡來!”
“遵命!”凱文衝著卡斯特做了一個鬼臉,又嬉皮笑臉地躲開了卡斯特的巴掌,一溜煙地跑出家門,直奔警備團而去。
赫拉克早已得知凱文平安回家,本想親自前往探訪,可是最近一段時間山林中發生了多起野獸傷人的案件,有很多獵戶反映山林中的狼群數量明顯增加,就連不常見的黑熊數量也多了起來,赫拉克被這些事情捆住了手腳,探望凱文的計劃就被擱置下來。
今天見凱文前來,赫拉克頗為驚喜,他拉著凱文從頭到腳地看了幾遍,對凱文的傷疤又是心疼又是褒獎,也不忘狠狠地批評一通:“你這臭小子,鬧出這麼大的事來,害得你父親每天在我這裡提心吊膽唉聲嘆氣,我真恨不得好好收拾你一頓。”
“伯伯,父親已經收拾過我啦,您就別再收拾我了吧。”
“臭小子!”赫拉克揚起手臂要打凱文,凱文倒也不躲,抬著頭衝著赫拉克壞笑著。赫拉克也沒想真打,見凱文如此調皮也就作罷:“你這小子啊,不管怎麼樣,能活著回來,我和你父親總算可以放心啦。”
凱文連忙正式向赫拉克道歉,赫拉克不但沒有見怪,反而也道起歉來:“凱文啊,其實有件事情我和你父親一直瞞著你。我們本想一直隱瞞下去,但是我們都清楚你的脾氣,況且我們在這件事上確實欠考慮,所以我們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告訴你。”
“伯伯,是不是關於殺狼這件事啊?”凱文一直對這件事心存懷疑,赫拉克如今提起,他自然猜到了一二。
“是啊。”赫拉克嘆了一口氣,“你父親不願意你進警備團,所以拜託我故意刁難你,我也是想了好多辦法,最終才決定用殺狼這事來為難你。本來只是想讓你知難而退,可沒想到你這小子不僅夠膽量,這牛脾氣還真倔,居然真的跟狼拼了命。”
凱文被赫拉克的真誠所感動,對此事的芥蒂頓時煙消雲散,他得意地說道:“伯伯,我是不是很厲害呀?”
“小命都差點沒了,還厲害個屁!”赫拉克笑罵道,“這幾天我也聽說了一些你的故事,我是又好奇又懷疑,要不,你仔細跟我說說,你究竟是怎麼殺掉這些狼的?”
凱文一直盼望著這個時刻,赫拉克話音剛落,他已經迫不及待地炫耀起來。他從找到哈里開始說起,一直說到哈里如何在緊要關頭救了他的性命。
這些天來,凱文一直重複著這個故事,各種細節已經說得滾瓜爛熟,這次有意在赫拉克面前賣弄,自是少不了添油加醋,一個故事被他說得更加有血有肉,更加栩栩如生。
赫拉克在一旁聽得不住地點頭、驚詫、興奮、擔心,直到故事最後才吁了口氣,驚歎道:“想不到你小子真夠命大的,陪著死神走了一遭竟然活了下來,怎麼樣,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