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接連手刃三頭惡狼,他的心中卻沒有絲毫的興奮,相反,緊張的心情越發強烈,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狼群可以聰明到如此程度,可以殘暴到如此程度,尤其是在親身體驗了被狼撕咬的痛楚之後,凱文開始後悔自己的倔強,後悔當初為什麼不懂得選擇放棄?
可後悔歸後悔,凱文更加明白現在的處境,他的雙眼死死盯著地坑的四壁,盯著那三個被狼刨出來的洞口,它們就像三張血盆大口衝著凱文陰恐地嚎叫。
凱文不知道洞口中是否還會有狼攻進來,也不知道是否會有更多的洞口被打通,他使勁地喘著粗氣,憋足了勁等待著下一輪搏殺的來臨。
然而,過了很長時間,悉嗦的刨土聲不再響起,急促的呼吸聲和沉悶的吼叫聲也不知去向,就連踩踏樹葉的腳步聲也消失不見,四周再一次被駭人的沉寂所籠罩。
凱文堅信這些都是假象,他斷定狼群正在籌謀新的法子,經過這幾輪的較量之後,他已經充分領教了狼的智慧和韌性,所以他不相信狼群會就此撤退。
他在高度的緊張中又熬過了一段時間,疲憊不堪的他確實有些吃不消了,那條拽著藤盾的胳膊已經僵硬,匕首的刀柄已經被汗水浸透,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又幹又澀,火辣辣地生疼,大腿和屁股上的傷口一直流著鮮血,鑽心的疼痛一刻也沒有消減。
“必須想法子止住流血才行。”凱文很清楚失血過多會影響體能,甚至會危及生命,所以在狼群發動下一輪攻勢之前,一定得儘快止血。
凱文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試著悄悄鬆開藤盾,等了一會兒,確認藤盾沒有被拖動的跡象後,才把身體儘量下墜,靠繩索拉緊藤盾,然後用匕首輕輕從衣服上割下幾條布片,小心翼翼地把傷口包紮起來。
整個過程中,凱文不敢發出一點聲響,他害怕狼群聞聲而動,也怕動靜過大會影響對外界聲音的辨識,他必須時刻注意狼群的動向,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得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到戰鬥狀態。
好在一直到包紮完成,狼群都沒有新的動作,凱文略微鬆了口氣,他站直身體,小幅度地放鬆了一下全身的肌肉,振作精神再度投入戰鬥狀態。
又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狼群依然沒有動靜,凱文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它們是不是已經走了?或者,它們已經全部被我殺掉了?”
“不要胡思亂想!”凱文告誡自己不可有一絲鬆懈,以免狼群趁虛而入,畢竟坑壁上的三個洞口無法堵上,狼群真要發動進攻,藤盾的防線對它們而言已經形同虛設。
“我該怎麼辦?”凱文反覆思考著該如何應戰,離開地坑爬上旁邊的大樹顯然不是明智之舉,因為狼群在黑暗中的優勢過於強大,它們若有心伏擊,只要凱文一爬出地坑,必然會被它們群起而攻之。
相比之下,呆在地坑中應該是最保險的辦法,唯一的問題是,凱文不確定自己的體能還能不能支撐到最後。也許,與其在等待中消耗體力,不如趁早誘使狼群發動攻擊,就算它們從洞中鑽進來,或者再使出別的花招,至少現在還有能力跟它們鬥上一鬥,不一定就會敗在它們口中。
凱文拿定主意,隨即用嘴叼住匕首,騰出手來拎起鴨子使勁掐它。鴨子一邊撲騰一邊亂叫,聲音穿透夜空,在林間久久迴盪。
幾隻鴨子被凱文輪番折磨著,它們的叫聲卻是一陣比一陣低緩,一個多小時後,幾隻鴨子被凱文掐得暈死過去,再也發不出聲音。
狼群卻始終沒有動靜。
難道,真的結束了?
凱文雖然還是不願相信,但他的體力已經嚴重透支,心中的防線也隨之鬆懈下來。他鬆開了拉手,找了一個能一眼看全三個洞口的位置,把三頭死狼堆疊起來,一屁股坐在它們身上,隨手將匕首插進身側的泥牆,然後渾身癱軟地斜靠在坑壁上,僅憑身體的重量拉扯著藤盾的繩索。
時間靜靜地流淌著,凱文好幾次都想閉上眼睛美美睡一覺,但他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保持著清醒,費盡全力才讓自己從無盡的煎熬中堅持到了天光放亮。
清晨的陽光從藤盾的間隙中刺進了地坑,不僅驅散了黑暗,也為凱文注入了新的活力和勇氣。他解開了纏在腰間的繩索,輕輕把藤盾移開了一段空隙,探頭觀察外面的情況,直到確認除了一頭死狼,一大片狼藉的樹葉和泥土,再無其他異常之後,他才重新縮回了地坑。
看來,狼群不是全滅就是已經撤退,凱文得意地長嘯一聲,把憋了一個通宵的鬱結之氣痛快地釋放出來。爾後,他對外界的動靜再一次進行了確認,這才取回匕首、推開藤盾爬出地坑。
在地坑裡蜷縮了整整一夜,重新回到陽光中、回到寬闊的樹林中,凱文頓時覺得心情舒暢了很多,他舒展著僵硬的四肢,扭動著痠疼的腰桿,又張開雙臂仰頭閉眼,痛痛快快地伸起了懶腰。
可是,就在他暢享痛快的時候,兩頭惡狼突然從灌木叢中躥了出來,一下把他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