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如果在兩年以前,我們招收新兵的要求只需四肢健全、身體健康、頭腦靈活就行,但是近兩年來,諾迪雅周邊山林中的野獸數量不減反增,給諾迪雅造成了不少麻煩,所以上司給警備團佈置了一項新的任務,就是滅除山林中的野獸以保諾迪雅的安全。這項任務對士兵們提出了新的要求,畢竟野獸與人不同,跟它們戰鬥,單憑身體素質和戰鬥技能是遠遠不夠的。”
“伯伯,您是想說……”
“面對野獸,更需要戰士們的智慧和勇氣,所以我們制定了一條新的規則,凡申請加入警備團的新兵,都得獨自去山林中殺死一頭野獸,並把野獸的屍體拿來作證,只有這樣,才能被錄用。”
赫拉克特意加重了“獨自”兩個字的讀音,驚得凱文瞪大了雙眼:“獨自去殺那些黑熊、那些狼?”
“你小子這回總算怕了吧!”赫拉克暗自好笑,而表面上依然是一副正經嚴肅的模樣,“這條新規則並沒有規定殺哪種野獸,熊和狼都是可以的,但我個人認為殺狼的難度要低很多。”
凱文有句話都到了嘴邊,卻被他強制嚥了回去,他估摸著只要開口求情,就會惹得赫拉克出言教訓。
赫拉克看著凱文漲紅的臉,正色道:“是不是又在打歪主意,想讓我開後門、走捷徑?”
凱文不敢回答,但在潛意識的驅使下微微地點了一下頭。
赫拉克伸手去敲凱文的腦門,被凱文一縮頭躲過。他望著凱文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責備道:“我確實有權力破例收下你,但那不是幫你,而是害你。你不妨想一想,如果你沒有殺死野獸的勇氣和能力,萬一在執行任務時,你陷入了獨自面對野獸的境地,你怎麼辦?豈不是白白送死!”
“可是……”
“沒有可是!再說了,正因為我是一團之長,我就更加不能徇私舞弊,這要是被人戳穿,你讓我這老臉往哪裡擱啊,這幾百號兄弟還會服我嗎?”
“可是伯伯,別說是狼,就算是一條狗,我也打不過,這個任務怎麼可能完成?”
“如果是這樣……我真的是愛莫能助了。你小子沒打過仗,你永遠無法想象那種真刀真槍的拼死搏殺是怎樣的恐怖和血腥,如果你無法證明自己的勇氣和能力,我真的不能收下你,我不能對不起你,更不能對不起你的父親。”
赫拉克見凱文陷入了沉默,便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留出足夠的時間讓凱文思考。過了一陣他才回轉身來,對凱文說道:“你也不用過於勉強自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用不著強迫自己去做那些做不到的事情,你還是回去吧,去過屬於你的生活。”
“不……”凱文抬頭望著赫拉克,“伯伯,您能不能允許我考慮一段時間?”
“當然可以,警備團的大門時刻敞開著,只要能完成任務,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謝謝伯伯。”凱文起身朝赫拉克鞠了一躬,轉身離去。
赫拉克望著凱文的背影又是搖頭又是嘆氣,他命令守衛傳令下去,從今天起,不管是誰問起招收新兵的規則,都必須把獵殺野獸的條件加上,如果有人走漏了風聲,必將受到軍法的處置。
凱文經常聽說山林中有野獸襲擊過往商隊,所以他對警備團的入門任務深信不疑,更加不會想到這是赫拉克親手導演的一出好戲。
凱文只覺得腦子裡亂糟糟的,身上雖然沐浴著和煦的陽光,可一陣陣的寒意還是冷不丁地襲來。他找了一處山石,一屁股坐了上去,雙眼無神地望著山下的城鎮和無邊的大海,不斷重複著同一個問題:“我該怎麼辦?”
依莎貝爾的甜美笑容與狼的血盆大口不停地在凱文眼前閃現糾纏,一個是美麗動人,一個卻猙獰恐怖,兩種原本毫不相干的個體竟被活生生地捆綁在了一起。
依莎貝爾是凱文見過的最美麗、最性感、最有吸引力的姑娘,自從與她擦肩而過,凱文睜開眼睛是她,閉上眼睛也是她,清醒的時候是她,做夢的時候還是她。凱文覺得生命的全部意義都集中在依莎貝爾身上,如果不能與她長相廝守,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但是,殺狼對於凱文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別看凱文長得結實強壯,可他除了跟幾個夥伴打打鬧鬧之外,從未真的跟人動過手打過架,正如他自己所說,一條狗都能嚇得他落荒而逃,何況是狼?然而不殺狼就進不了警備團,進不了警備團,就意味著不可能編入騎士團,哪裡還有機會接近依莎貝爾?
凱文越想越煩惱,他使勁擦了一把滿是淚水的眼睛,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狠狠地扔了出去,衝著遠方大吼了幾聲,又頹然地坐回了山石之上。
他渾渾噩噩地胡思亂想著,不經意間竟從一團亂麻中理出了一個頭緒,反正臨時抱佛腳解決不了問題,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