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火之燎於原,不可向邇。”
拉開窗簾,索穆尼·特洛爾突然想起了這麼一句古語。望向窗外的景色,他隱約知曉了這句來自東方大國的古語的真實意思。
起初只能看見,遠在廣場的那頭,似乎升起了一縷淡淡的黑煙。那黑煙飛向天空,在天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痕跡。
爾後,黑煙逐漸變得漆黑,騰空的煙霧也逐漸開始向周圍瀰漫著。不過一眨眼,滾滾濃煙從廣場那頭的高大建築湧出,湛藍的天空幾乎就要被那煙霧遮蓋住了面容。
即使窗戶緊閉,索穆尼·特洛爾還是能清晰地捕捉到窗外驚慌的喊叫,以及四散奔逃的雜亂的腳步聲。
他只是冷笑一聲,拿起擺在窗沿的咖啡輕抿一口。
“很好,很好,你做的很好。是我……看的還不夠深。”
咖啡嚥進肚子的同時,他的身後響起了液體滴落的聲音,布料在地面上摩擦的聲音,以及緊隨其後的,一頓粗重的喘氣聲。
“嚯嚯,你居然還站得起來,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索穆尼轉過身,望向身後滿身是血的里昂·特洛爾。似乎是察覺到了某人的視線,里昂啐了一口帶血的碎牙,顫抖著的右手緊緊抓著牆壁,一雙帶血的眼睛對上了索穆尼的視線。
“你知道你打不過我的,為什麼還要這麼不自量力?”
“呼……”里昂顫抖地吸了一口氣,“你以為我來這兒是為了什麼?當然是為親手揭開你這個傢伙的真實面目啊。從我開始調查你的所作所為開始,我可從來沒見到過像你這樣追逐利益的人。”
索穆尼聳了聳肩。“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什麼人了,當初早就該拒絕我與你協同調查格薩伯父的死亡,非要鬧到現在?看看你這副樣子吧,連站都站不穩了,還要說什麼逞強的話?”
“你沒有資格和我說這種話!”里昂啐了一口,抬起一雙冷眼,“你這望風使舵的小人!難道你就以為當初我父親的死,和你沒有一點干係嗎?”
“與我有什麼關係?”索穆尼冷笑道。“事故發生的地方,你我不是已經詳細察看了好幾十個來回嗎?你要這麼說,可真是傷透了我的心。”
“父親當初乘坐的馬車,輪軸被動過手腳。”
索穆尼的眼神突然閃過一絲寒芒。
“是嗎……原來你已經查到這裡了。”放下茶杯,索穆尼插著褲兜,向前邁出一步,“腦子真是機靈,格薩伯父果然算是後繼有人。不過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查到我的?”
“呼……老四,世界上沒有絕對的秘密,這個道理,從我做了圖書館館長開始,我就深刻地體會到了。無論他把身體擦拭的有多幹淨,總是會流露出些許的痕跡,就像沙灘上的腳印一樣,在被海水抹平之前,它會一直留存著,直到有人發現了它……”
“你到底想說什麼!”索穆尼不由得提高了嗓門。
“你慌了?對吧?”里昂虛弱地笑著,“只要查一查當初事故發生的時候你在哪兒就知道了,雖然稍微費了點力氣就是了。那年……那年你確實是出席了大學的研討會,只不過……你在中途藉著如廁的名頭暫時離開了五分鐘。”
“五分鐘能做什麼呢?你可別這樣汙衊我。”索穆尼的頭上流下一滴汗水。
“五分鐘足夠了,”里昂伸出手,指著索穆尼的腰間,“對於擁有這樣奇異力量的你來說,五分鐘甚至還有空餘呢。”
里昂所指的,是別在索穆尼腰間的,一柄普通的匕首。
“到頭來,你配合著那個老傢伙,他逼迫我父親連夜行走山路在先,你暗中給車駕做手腳在後。在我父親死後,你居然還敢站在我面前,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與我調查?你好大的膽子,這是在……是在挑釁我嗎?”
話音剛落,里昂劇烈地咳嗽著,顫抖著的身體險些再次摔倒。他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每次呼吸都顯得尤為困難。直到呼吸聲終於勉強變得平穩,里昂冷哼一聲,再次抬起了一雙冷眼。
“而且我還知道……是你殺死了夏奇拉。”
里昂冷笑著,向索穆尼道出了這個冷冰冰的殘酷的事實。他停頓了一會,正想接著開口說著,身體卻突然猛地一顫,眼前緊跟著出現了鮮紅色的鮮血。
他的右胸,突然多出了一個血淋淋的洞口。而在因為劇痛而跪倒在地之前,里昂的目光似乎捕捉到了一道淡淡的綠光回到了索穆尼的身後。
“這個反應……看來,咳咳!看來我說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