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那人醒了過來。
他呢喃著翻了個身,伸手在旁邊的櫃子上摸索著什麼。但他並沒有碰到熟悉的水杯,取而代之的,卻是紙張的觸感。
他突然驚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起身,床單早已溼透。
“我……我到底是怎麼了?”
翻身下床,那人開啟臺燈,看見了紙張的真面目。堪比詞典還要厚重的檔案靜靜地躺在那兒,記述著無數令人作嘔的罪惡。
“嘖,我說怎麼看到一半就睡著了,你可把我害的好慘。”
那人揉了揉眼睛,盡力讓眼前的景物變得清晰。自從被那個乳臭未乾的崽子瞧見了自己的隱秘,他再也沒睡過一個好覺。每次入夢,他總是感覺自己被釘在十字架上,忍受著一根根長矛穿過自己的身體。
他已經過了三個星期這種生活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那人披上襯衫,捲起那份檔案,開啟了通往陽臺的落地窗。雖然地方不大,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那人還是從廚房掏出一個火爐,小心翼翼地擺在中間。
火爐點燃,微弱的火苗慢慢升起,給周圍帶來一陣炙熱。那人解開檔案的夾子,深深出了一口濁氣,他取出其中幾張,將它們丟進了火爐。
“原諒哥哥吧,凱德尼斯,恕我不能為了滿足你的寄託而放棄我自己的願望。”怔怔地看著逐漸旺盛的火焰,只是喃喃自語。“要是我不能看見那傢伙的死,那才是愧對我父親和我母親的罪過。我不能看著那個真兇逍遙法外。”
火焰熊熊燃燒,照亮著里昂·特洛爾瘦削的面龐。
……
轉眼間,已經是九月份的最後一天了。雖說這幾天的天上依然掛著巨大的太陽,可忽隱忽現的乾燥冷風,卻讓暖和的陽光無所適從。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秋天的季節了。
一陣冷風颳過,佩洛德只是扯了扯外衣,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面前的一座荒廢的小屋。隔著緊閉的柵欄門,欠缺打理的小院裡面早已鋪滿了枯枝敗葉。雖然房屋外表依舊光鮮亮麗,可佩洛德還是清楚地知道,失去生靈庇護的這座小屋,早晚有一天會陷入敗落的境地。
捂緊著帽子翻身下車,佩洛德撫摸著仍舊嶄新的門牌,心中的情感宛如打翻了配料一般複雜。
——她再也回不來了。
夏奇拉·特洛爾的名字依舊清晰可見,然而這座屋子的主人卻再也無法打理這片院子了。佩洛德猶豫著收回了手,又打量著兩邊空無一人的街道,這才長嘆一聲,慢悠悠地坐回車上。
一聲令下,馬匹牽引著車子緩緩離開了這裡。
他沒有再回頭看上一眼。
……
麥科琳·基爾弗裡德奔跑著。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奔走了多久了,繞過了多少個巷子,拐過了多少個彎,這些她都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思考了。現在的她只知道,要是自己慢了一步,馬上就會落入他們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