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秦抱著錢漫欣一路狂奔,肖夢兮沒有追上來,而他抵達蟄城的時候,天已黑透。
他沒有急著回邊郊的漁場見劉俊,而是直奔東郊,想見夏恬。
錢漫欣醒了,靠在他懷裡,痴痴地盯著他。任他披星戴月,行色匆匆奔跑,她也不問半個字,像乖巧的小貓咪。
這一晚,月光隱逸,星輝黯淡,寂寥如水,彷彿世間萬物都沉睡在黑色的夜裡。
東郊大道上,車輛往來稀疏,零星的探照燈偶然照進牛奶白的護欄裡,似乎照出了一個漆黑的人形剪影,以及兩個圓圓矮矮的小山包。
夏秦看到那個剪影,心中忽然升起尤為不好的預感。
他下意識放慢腳步,又疾馳改為步行,緩緩走過護欄,來到別墅外的院子裡。
沈星暮像一座雕像,在漆黑的世界裡一動不動,而他身前堆著兩個泥土包,土還很新,似乎是不久前才埋了什麼進去。
——恬恬!?
夏秦一瞬間想到極其可怕的事情。
沈星暮為什麼會安靜站在這裡?他身前那兩個泥土包,無論怎麼看都像才堆起來的墳包。
夏恬哪去了?被埋在其中一個墳包下嗎?
夏秦忍著心中的不安與悸動,緩緩放下錢漫欣,徑直走到沈星暮面前,冷冰冰問道:“我妹妹呢?”
沈星暮動了一下,黑暗裡的空洞雙眼,宛如極冰世界裡的兩口雪洞,無時無刻傾吐著徹骨風雪。
夏秦立刻怒了,伸手扼住沈星暮衣領,咆哮道:“我的恬恬呢!”
沈星暮抬手,輕輕推開夏秦的手,又撫住自己的胸膛,沙啞道:“夏恬在我的心裡。”
——這算個什麼回答!?
夏秦怒吼,一拳打向沈星暮的面門。
這一拳包含了他的無窮憤怒與全部力量,哪怕是以一扇純鋼的大門,也將被他直接洞穿。
夏秦至今猶記,當初自己將夏恬交給沈星暮的畫面。
沈星暮說,這世上除了他,再沒有人比夏秦更適合保護夏恬。
所以他是怎麼保護夏恬的?
將她放進他的心裡,妥善地儲存著,讓她變成永恆?
夏秦不聽那些虛渺的詭辯。
他只知道,沈星暮把他的妹妹弄丟了,他必須打死沈星暮。
就如同當初他開玩笑一般說過的話,如果夏恬在沈星暮身邊出了事,便將沈星暮剁成肉醬丟出去餵狗!
然而夏秦充斥無窮憤怒的拳頭,在打到沈星暮的面門之後,沈星暮巍然不動,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反倒是夏秦的手傳出“咔咔咔”的骨碎聲。
夏秦的雙目猛地一收,因為他能切實地感覺到,剛才沈星暮沒做任何防備,甚至有可能沒注意到他震怒而出的拳勁。
在這種情況下,沈星暮毫髮無傷,夏秦卻因反震力量斷了多處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