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她以為大哥肖寒承報仇為藉口,大張旗鼓前往緒城,將賭王盟各個地下賭場弄得天翻地覆。
之後賭王盟新任龍頭唐靜舒終於坐不住了,親自會見了她。
兩個女人的談話非常隱秘,沒有第三個知道。只不過所有人都按常理推測,認為肖夢兮是想找唐靜舒要個說法,結果畫虎不成反類犬,沒鬥過唐靜舒,自己還變成了癱子。
至此所有人都認為賭王盟和肖家結了大仇,即將開戰。
但事實並不是這個樣子。兩個女人的秘密談話並非針鋒相對,反而沆瀣一氣,暗中合作,制定了鯨吞槍神社的計劃。
肖夢兮對外宣稱找到一個神醫,治好了她的身體。實際上哪有什麼神醫,她從未癱瘓過。
之後肖夢兮說服肖元,在夏秦和肖淺裳的婚禮上大鬧,伺機擄走夏秦,藉此逼迫劉俊與肖家合作,共同對付賭王盟。
這半年裡,肖家和槍神社一共組織了三次大規模的進攻,將緒城幾個邊緣縣城弄得天昏地暗,怨聲載道。
結果唐靜舒總能洞悉槍神社各個小隊行跡,並且多次埋伏成功,導致槍神社損失了大量人手,其中不缺乏劉俊精心培養出來的神槍手,以及太陽組織的殺手。
劉俊也像昏了頭,兩家多次合作制定進攻計劃,結果每次都是槍神社傷亡慘重,肖家相安無事,他卻沒有半點懷疑。
就在昨天,肖夢兮終於露出了獠牙,當著肖家眾長老的面殺掉了肖元。
誰也沒有想到,當初叱吒風雲,縱橫霓城,可稱絕對地下霸主的肖元會死在自己的女兒手上。
據說肖元臨死之前,抓下了牆上的壁畫,也就是他親自提筆的那一幅竹石畫,鮮血就滴在那句“立根原在破巖中”上。
除了肖元,肖家四兄弟中的楊浩展也沒能逃過這一劫。
禹自強昨天沒參會,逃過一劫。今早有親信向他通風報信,他震驚之餘,卻沒亂方寸,當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來這個跨院找夏秦。
夏秦聽完禹自強的敘述,總結出兩件事情:其一是肖夢兮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與槍神社結盟對付賭王盟,反倒想司機吞併槍神社;其二是他和錢漫欣已然變成肖夢兮手中的人質,會對劉俊構成莫大威脅。
禹自強沉聲道:“夏秦,你帶著錢漫欣走吧,再晚可能就來不及了。”
夏秦點頭道:“我當然要走,但在我走之前,很想知道你為什麼好不容易逃過一劫,還要冒死回來救我?我可不認為我們的關係親近到了可以為對方奮不顧身的地步。”
禹自強一臉決絕地說道:“你可以不救我,但我不能不救你。”
夏秦問:“為什麼?”
禹自強道:“講義氣的時代早已過去,這個時代講的是心機與陰謀詭計,但我偏偏是舊時代殘存下來的老頑固。若我們四兄弟不懂義氣,肖家也絕對不會有如此輝煌的今天。或許你覺得不可思議,但我至今記得你對我的恩惠。兩年前,就在霓城市區,你有機會抓走我和淺裳,但你沒有這麼做。我想過,如果有機會,一定將這個恩情還給你,卻沒想到,兩年後的今天,我會用這種方式來報答你。”
夏秦深深地看了禹自強一眼,只見他的鬢角滿是斑紋,渾濁的眼珠子裡死氣沉沉。
時代的確變了,一個因義氣而走到今天的老人,終於走到盡頭了。
夏秦道:“其實你感激的不是我當初放了你,而是放了肖淺裳。所以你冒死來救我,除了貫徹心中的義氣,更多的是盡父親的責任。如果我的眼睛沒問題,你早就把肖淺裳視作親女兒了吧。”
禹自強黯然道:“是啊,我一直將淺裳視作女兒,只可惜她永遠不會叫我父親。當初她沒有跟我一起回肖家,真是太好了。如果她現在還在家裡,也必將死於肖夢兮的手下。”
夏秦點點頭,轉身便向屏風裡的隔間走去。
錢漫欣安詳地睡著,精緻的小臉上沒有半點煩惱與憂慮,那一頭似曾將她點綴成奔騰烈馬的火紅長髮,現在也安靜得宛如瀲灩在鏡湖上的夕陽。
夏秦俯下身,將她整個人抱起來,儘量控制力道,不驚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