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黎只當沈星暮在安慰自己,並不多想,接著詢問道:“沈星暮,你這麼強大的人,意志、智慧、力量,均是我所見過的最強。到底是怎樣的痛楚,才能將你逼得昏厥過去。若非意志渙散,人是不會昏厥的,因為昏厥本身就是人的自我保護本能之一。”
沈星暮舉起三根手指頭,再次搖頭道:“你說的這三點都是錯的。你見過的人裡面,論意志,最強的人不是我,而是何思語;論智慧,最強的人依舊不是我,而是童遙;論力量,最強的人當然也不可能是我,而是你見過的安夢初、佟深眠、杜貞。所以我也是普通人,普通人的意志總歸存在上限。那種宛如將我全身皮肉一寸一寸切碎,再在傷口裡灑滿鹽和酒的可怕痛楚,的確可以麻痺我的神經,擊潰我的意志。”
葉黎皺眉道:“我也承受過那種痛楚,但我忍下來了,你卻沒忍下來,這一點不應該啊。”
沈星暮淡淡說道:“沒什麼不應該的。所謂痛苦,用嘴巴說出來,並不能形象展現痛苦的程度。很痛苦到底是多痛苦,這個誰又說得清?不可否認的是,每一場決鬥結束之後,我們承受的痛楚呈現遞增現象。我第一次承受那種無形痛苦的時候,像是被一群人高馬大的大漢圍攻,避無可避,雖然苦不堪言,卻沒到無法忍受的地步。但我第二次承受那種痛苦的時候,卻彷彿全身血肉都已變成肉末,痛入骨髓,甚至痛入抽象的靈魂層次。”
葉黎終於明白過來,那時候他承受宛如千刀萬剮的可怕痛苦,都能勉強保持意識清明。沈星暮的意志何其堅韌,卻沒能忍下那種痛苦,唯一的解釋便只有一個,便是沈星暮承受的痛苦,遠在葉黎之上。
葉黎回想自己承受的那一抹痛楚,仍舊曆歷在目,彷彿全身仍被細密刀刃層層切割。沈星暮卻忍著比那更加可怕的痛苦,寫出一個“北”字才昏厥過去,已屬不可思議。
若換位思考,葉黎決不相信自己能在那種不可想象的痛苦下,將那個“北”字寫出來,很可能是直接昏厥過去。
兩人靜默一會,沈星暮忽然問道:“你是怎麼解開地面光斑的謎題的?我隱隱記得,我癱倒在地時,身後的大象也轟然墜倒。它倒下的位子,恰好是我畫北斗七星勺狀圖後面三條線段的位子。以它的體重,絕對會將我畫出的線條全數毀掉。”
葉黎如實道:“憑我的思考能力,不可能解開這個謎題。好在你給了我最關鍵的資訊提示,便是小學的自然課。”
沈星暮點頭道:“我的確問過你,上小學時有沒有學過自然課。”
葉黎道:“正是因為你問了,我才能篤定,小學的自然課,一定與這場死亡遊戲有關。你和大象的那場決鬥中,你觀察地面的光斑時,臉上露出過自信的笑容。因此我可以推斷出,你的猜測是對的。既然你是對的,那麼小學的自然課本上的某一個知識,必定是解開謎題的鑰匙。我看到你畫的第四個圖形,是一朵四葉草,雖然圖形被毀掉了近半,但我能憑藉圖形的對稱性將四葉草圖形補全,進而尋找到它的圖形中心。
四個圖形,四個中心或重心,便是四個點。我將這四個點連起來,得到一條折線。我看不出折線本身的玄機,結合你寫在地上的‘北’字,以及你提及過的小學自然課,我快速回憶小學自然課上學的知識,有七個點,而且與‘北’有關,我很快聯想到了北斗七星。
我憑藉記憶,將勺子形狀的北斗七星圖補全,再以北斗七星尋找北極星的固定公式,確定北極星所在的位子。我將那個位子方圓一米範圍的地面全都挖開,挖出二十公分左右的深度,便挖出了一個紅色的按鈕。
那個按鈕就是這場死亡遊戲的全部謎題,也是我們唯一的生路。我按下那個按鈕,角鬥場上空的透明玻璃便完全破碎,被玻璃嵌住的球形吊燈墜了下來,但吊燈依舊亮著,為整個角鬥場提供白熾燈一般的白光。關押各類猛獸的牢房的牢門莫名開啟了,所有猛獸的衝了出來,會飛的猛獸第一時間便飛掠觀眾臺,弒殺臺上的觀眾,不會飛的猛獸,便乘著飛禽們的身體,也掠向觀眾臺,放肆屠殺。”
沈星暮聽完之後,讚歎道:“你能用我留下的線索,將這場死亡遊戲攻克,便足以證明你的能力。你不必妄自菲薄,在這世上,最有資格與我組成搭檔的人,只可能是你。”
葉黎問:“夏恬不行嗎?”
沈星暮淡淡說道:“夏恬不弱,也有一些小聰明,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幫手。但女人終究是女人,思維容易受限,遇到突發情況,也無法當機立斷做出行動。”
葉黎聽了沈星暮的答案,心知再問童遙,沈星暮會說她太弱,容易添麻煩,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畢竟童遙是沈星暮親口承認的、他所見過的、最聰明的人。
沈星暮皺緊眉頭,好久之後之後才沉聲說道:“童遙和夏恬一樣,是女人。無論她怎樣聰明,也克服不了女人本身的弊端。而且她很弱,需要人保護,我可沒有多餘的精力去保護她。”
葉黎失笑道:“看來我的確比她們稍微有用一點。”
沈星暮道:“你是我認可的夥伴,當然不會比那些鼠目寸光的女人弱。如若不然,我也不會主動找你。”
葉黎問:“為了摘取善念之花許願治好夏恬,你除了找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沈星暮揚眉笑道:“好像沒有。”
 記住本站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