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冰雨不假思索地搖頭道:“我不知道。”
葉黎換了一個方式,繼續問:“你知道你的母親生前有出軌嗎?”
葉黎問這個問題之前就已做好被易冰雨劈頭蓋臉苛責乃至怒罵的心理準備,然而她並沒有罵他,只是一臉憂傷地靜坐著,久久不語。
葉黎等了片刻,試探著輕喚易冰雨的名字。
易冰雨揚起眉,定定地看著葉黎,點頭道:“我知道。我記事比一般小孩早一點,能記住一些三歲以前的事情。我兩歲多一點的時候,就看到母親帶過男人來家裡。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懂,後來長大了,隱隱回想起那天的事情,才知道母親出軌了。”
葉黎頗為不好意思地道歉道:“抱歉,我無心揭你的傷疤。”
一個小女孩,很小的時候就目睹母親和父親以外的男人纏綿旖旎,這無疑是非常沉重的事情。
易冰雨卻冷笑道:“其實這也算不上我的傷疤,畢竟我母親死的早。人死了,生前的對錯便已無關緊要。而且我覺得,母親會出軌,和父親有很大的關係。父親從不關心我們母子,每天都在工作、應酬、寫稿、審稿,一年有三百天不回家。而他一回家就是各種牢騷,把工作的情緒帶到家裡,自己的職場失意反而歸咎到母親身上。他有時候還發酒瘋,罵母親、打母親。我記得母親向父親提過很多次離婚,父親非但不同意,還對母親拳打腳踢。”
——這不是赤裸裸的家暴嗎?
葉黎驚訝道:“既然你父親是那麼可惡的人,你母親為什麼還嫁給他?”
易冰雨反問道:“你在追求女人的時候,會把自己最壞、最不好的一面展現出來嗎?”
葉黎道:“我不知道。”
易冰雨蹙眉道:“不知道?”
葉黎點頭道:“是的,不知道。因為我也不知道我最壞、最不好的一面是什麼,畢竟我不打女人,也不太會偽裝。只不過你的意思我完全懂了,你父親在娶你母親之前,一直偽裝的很好,直到你母親嫁給他,他才原形畢露。”
易冰雨道:“我母親原本是非常有才華的人,縱然她賺不了什麼大錢,但自力更生綽綽有餘。如果她能找到一個和她志趣相投,並且愛她、疼她的好男人,他們一起插花栽柳,曲水流觴,烹茶煮酒,寫詩填詞,相互唱和,坐看四季轉輪,花開葉落,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啊?只可惜有才華並不等於有頭腦、有慧眼,她被我父親騙了,美好的一生就這樣完全葬送了。”
葉黎說不出話。
易冰雨又道:“所以我不恨母親出軌。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暗自立誓,長大了一定好好照顧母親,不讓她再受任何委屈。可是子欲養而親不待,我十一歲那一年,也就是輕狂被人拐走的第二年,母親本就憂思成疾,還遭受父親的各種家暴,最後終於含恨病逝。”
葉黎見易冰雨的神色越發悲傷低鬱,便試探著開口,想安慰她,卻只說了一個“你”字,便被沈星暮的冷漠聲線打斷。
沈星暮淡淡說道:“你說的這些事情,並不在我們詢問的問題的範圍內,純屬無關緊要的廢話。”
葉黎的眼皮一跳,一時沒忍住,脫口指責道:“沈星暮,你好好開車,沒事不要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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