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房裡一陣沉默。
斧子繼續道:“沒有我,你非但下不了山,連在這深山裡活下去都是問題。”
小斧子狂傲道:“是你把我囚禁在這裡,終年不見天日。縱然我走不出這座大山,也一定不會讓你好過!你能防備我十次、百次,卻防備不了一輩子!只要你不弄死我,我就一定會想盡辦法殺掉你!”
斧子問:“傻兒子,你就這麼想下山嗎?”
小斧子道:“我是人,不是兇獸。我本來就應該生活在人類的世界裡,而不是這整日擔驚受怕的深山裡。還有,我不是你兒子!你也不配當我的父親!”
斧子小聲道:“你完全不懂,人類的世界比動物的世界還要兇殘得多。就算我送你下山,你不是餓死就是被人騙去割腎、挖眼。”
斧子的聲線中明顯有了一絲寵溺。
小斧子罵道:“少在這裡放狗屁!你自己在外得罪了不得了的仇家,不敢下山就算了,還要給我講這些大道理,讓我跟著你一起受罪!”
斧子道:“無論怎麼說,我都是你的父親,你必須我和在一起。”
小斧子冷笑道:“神經病!”
斧子道:“你再不聽話,我又要把你關進柴房。”
小斧子不屑道:“你以為我怕你關我?只要你不弄死我,我出來之後,還是會想辦法弄死你!”
這對父子的對話在這裡告一段落。急促的摩挲聲響起,片刻過去,木門被人一腳踢開,斧子將小斧子五花大綁,宛如擰小雞仔一般,將他整個人擰起來,向邊上的另一間木房走。
燭光從木屋裡照出來,只能照到斧子的背影。
在眼睛和“念”都不管用的情況下,沈星暮也沒辦法看清斧子的面貌,但從燭光照出的背影輪廓上看,依舊能看出斧子是一個個子較矮、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
斧子怒氣衝衝地擰著小斧子走到旁邊的木房前,這間木房明顯就是他所說的柴房。他一隻手擰著小斧子,另一隻手抽出門閂,便將小斧子一腳踢進去,爾後兩扇門一合,門閂再次嵌進門鎖。
斧子做完這些,抬手捂住嘴,打了一個常常的呵欠,似乎是困了。但他並沒有急著回房睡覺,而是安靜站在柴房外,大概是在等小斧子服軟。
然而小斧子並沒有認輸,他在柴房裡語勢洶洶地大罵道:“陳大力,你以為這樣我就怕了嗎!你這個不得好死的畜生!終有一天,我一定會把你砍成肉塊丟出去喂狼!”
——斧子的真名叫陳大力?
沈星暮在不遠處偷聽著,眉頭忽然皺緊。無論是斧子這個綽號,還是陳大力這個名字,他聽上去都感覺有些熟悉。可是不管他怎麼想,也想不出任何印象。
陳大力冷聲道:“離經叛道的逆子。”
小斧子反駁道:“我是不是逆子,還輪不到你這個畜生在這裡指手畫腳!”
陳大力和小斧子在“逆子”這個話題上爭吵了起來,一吵就是好幾分鐘。小斧子的語氣越來越兇,彷彿恨不得一刀劈了陳大力,陳大力卻好像越來越冷靜,話音逐漸變得舒緩,非但不顯兇厲,反而滿是慈祥。
兩人吵到最後,陳大力忽然笑呵呵地說道:“兒子,早點睡覺,天氣越來越冷了,我明天就放你出來。”
陳大力的這句話明顯把小斧子說蒙了,柴房裡久久沒有話音傳出。
陳大力又道:“天氣越來越冷了,我想辦法抓只熊,做一件好衣服給你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