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黎的印象中,沈星暮是一個生活非常有規律的人,至少他從不睡到日上三竿才懶洋洋地起床。可是他今天就是這個樣子,火紅的太陽已經爬上山頭,沉睡的城市也已完全甦醒,他卻依舊在睡。
葉黎能看到,他的眉宇非常凝重,睡姿也相當凌亂,而且他的身體還不時抽搐一下。這種睡相一點也不安詳,反而像是在做漫長的噩夢。
葉黎猶豫許久,終於忍不住抬手去推沈星暮,想制止他繼續做噩夢。
沈星暮沒醒,反而無意識的、卻又尤為用力地抓住葉黎的手腕。
這一幕和昨晚時一模一樣,但葉黎發現了端倪。
沈星暮抓著葉黎時,臉上除了焦慮,還有無助,像受了莫大委屈的小男孩。他不像是夢到了夏恬,因為夏恬絕不會讓他如此無助。可若不是夏恬,又能是誰?
葉黎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沈星暮,該起床了。”
他連續呼喚好幾聲,沈星暮終於緩緩睜開雙眼。
他面無表情盯著葉黎,好半晌之後才冷冷說道:“你抓著我幹什麼?”
葉黎無語道:“是你抓著我,不是我抓著你。”
沈星暮明顯愣了一下,爾後鬆開手,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的手心。
葉黎好心問道:“沈星暮,你是不是和夏恬鬧矛盾了?我很少見你一睡十幾個小時,而且你睡覺的時候很不正常,像是做了一整晚的噩夢。”
沈星暮捏了捏手,隨口道:“你應該先處理好自己的事情。”
葉黎只能澀笑。
沈星暮斜瞥他一眼,撐著木床站起身來,淡淡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我和夏恬沒有任何矛盾。最多半個月吧,等我們摸清楚這場善惡遊戲的難度與危險程度,夏恬會過來幫我們。”
葉黎問:“她不能直接來嗎?”
沈星暮道:“夏恬現在的麻煩事也不少。夏秦和錢漫欣的關係越來越親近,她要幫著穿針引線,需要不少時間。而且最近的弭城也很不安全,巨鼎門的錢霄漢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病逝,錢風竹接管了巨鼎門。而錢風竹一向不甘受槍神社的壓制,槍神社和巨鼎門必然有一場大戰,夏恬在這個時間出現在弭城,太容易出事。”
葉黎聽懂了,便不再詢問夏恬。但他依舊很好奇,沈星暮到底夢到了什麼,怎麼會睡這麼久。事實上,從昨天開始,沈星暮的狀態就一直不對,總是心不在焉的。
沈星暮隨口解釋道:“一個沉醉在夢境裡的人,哪怕睡上十天半個月也不是特別奇怪的事情。我並沒有做噩夢,只不過是夢到了我的母親。”
葉黎盯著他的幽深眼睛,識趣地不再多問。
沈星暮忽然又問:“你覺得杜貞怎麼樣?”
——杜貞?
葉黎立刻回想起杜貞在沈星暮和夏恬的結婚禮堂裡大發神威的模樣。毫無疑問,她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女人。饒是葉黎與沈星暮已經掌握“念”的運用,但他們加起來也絕對不是杜貞的對手。
於是葉黎很中肯地評價道:“她是一個長得好看,卻絕對不能招惹的女人。”
沈星暮道:“我是問,她的性格怎樣?”
葉黎皺眉道:“我只見過她一次,甚至連一句話都沒和她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