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的掛鐘發出“噠噠噠”的清脆聲響,這是報時的聲音,現在已是凌晨零點。
九月的蟄城已有些許寒潮,凌晨的氣候不再暖和。
初秋的風聲掃著滿街的枯葉,從高高的窗戶內看出去,彷彿每一片樹葉都變成了黑暗裡的鬼影,抑或是妖嬈嫵媚的花蕾。
肖淺裳盯著窗外發呆。她的心也好像漫天飄飛的枯葉,像極了妖嬈的花蕾,卻已成凋零的殘葉。
冷風穿過窗戶,揚起她的紗衣與髮絲,她整個人變得縹緲,而她的眼睛也在此刻變得悲傷迷離。
——他的心真的是冷的嗎?他對我真的就一點也不在乎嗎?我說的那麼清楚,只要他今天凌晨前不回我的資訊,我就真的嫁給夏秦。他真以為我在賭氣嗎?他真的不怕我一去不回嗎?
肖淺裳的眼角有了淚痕。她用模糊的眼看沉寂的手機,手機信箱非常安靜,信箱裡只有她發給他的資訊,卻沒有他的哪怕一條回信。
肖淺裳的手緊緊捏著手機,和著她心跳的頻率一起顫抖。她的指節已經發白,不是若雪的白,而是森森慘白,彷彿她的手指下一刻就會斷裂。
她咬著嘴,破了唇,鮮血滲透牙縫,最後從嘴角擠出來。
這一刻,她的心宛如被千萬根鋼針穿過,劇烈的痛疼使她悲傷委屈流淚。
她明白了,仇世至始至終沒喜歡過她。就如同她看夏秦時,看的卻是遙遠到不可觸及的仇世,仇世看她時,看的也是遠在天邊那個未知的“她”。
所以在那一晚,幾乎零距離接觸的他們,彷彿隨時都會迸發狂熱而熾盛的火花的他們,最終歸於了平靜。
因為已然力竭的他,拼盡全力說出的一句話卻是“淺裳,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她不是他的女朋友嗎?他們不是終將成婚嗎?莫非他們真的活在封建保守的古代?
他們當然不是古人。他說不可以,僅僅是因為,肖淺裳不是那個“她”。
所以他為什麼接近她?為什麼要在她情竇初生時挑撥她那一顆懵懂的心?為什麼要在她深陷泥潭、無法自拔的時候,才告訴她真相?
他說:“淺裳,夏秦放過你一次,所以我放過沈星暮和夏恬。你不再欠夏秦任何人情,不用在意他所說的那些流氓般的話語。”
她知道沈星暮和葉黎都是仇世的大敵,而沈星暮的對他的威脅程度遠在葉黎之上。毫不誇張的說,如果仇世能在遊戲中殺死沈星暮,以後的善惡遊戲就再沒有任何懸念。他勢必取得惡念之花,壓抑在他心中的無窮恨意也將天崩地裂一般迸發出來,他希望看到的末日浩劫也將接踵而至。
可是他主動放棄了那麼好的機會,他選擇了放虎歸山。因為夏秦放過了肖淺裳,夏恬和夏秦是親兄妹,沈星暮是夏恬的丈夫。
這個邏輯關係好生牽強,但毫無疑問,仇世真的是因為肖淺裳才放了沈星暮。
肖淺裳欣喜道:“所以你在槍神社對肖家大舉進攻的時候,選擇放棄善惡遊戲,留在肖家幫助父親,也是為了我?”
她以為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她想看著他點頭,看著他對自己溫柔地笑。她希望他能俯下頭親吻她的額頭。
可沒有。仇世很冷漠地搖頭道:“淺裳,你說錯了。我不參加這一場善惡遊戲是出於意外,與槍神社和肖家的戰爭沒有任何關係。”
肖淺裳睜大眼看著他,他的眼裡只有真實的冷漠。
她知道,仇世從來不是輕易說謊的人,尤其是他面無表情的時候。
所以他說的是真的。惡念之花的價值在他心中遠超肖淺裳與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