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旺點頭道:“是的。”
古姄沒問徐旺還要做什麼,而是斬釘截鐵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徐旺安靜地盯著她,又抬眼看向頭頂大開的窗戶,重重點頭道:“好!”
徐旺緊緊捏住古姄的手,拉著她抬步向屋子裡走。
他知道,左漫雪就在這棟房的二樓。他和她,僅相隔一條長廊和十幾級階梯。
他還知道,自己和左漫雪的這次見面,可能是他以生命形式存在的最後時光。
那之後會發什麼什麼,他便不知道了。
他記得清清楚楚,那個豔陽高照的夏日,距離溫平廣場數公里遠的動物園裡,那一場血淋淋的慘案。
發狂的老虎掙脫了鎖鏈,碩大的身子不斷撞擊柵欄。他被嚇到了,雙腳發軟,從觀賞臺墜落到柵欄裡面。
動物園的安保人員倉促開啟柵欄,催促他快出來。他卻呆若木雞地癱倒在地上,就像待宰的羔羊,靜等老虎的吞食。
是一個小女孩把他推了出來,她就是古姄。
那時他們僅有一面之緣,她在地上玩泥巴,他則靜靜地看著他。
她在完全不懂得交情與友誼與愛的年紀,義無反顧地救了他,代價是她的死亡。
那原本是一件足可轟動整個緒城的大新聞。卻不知為什麼,古姄的死沒被任何人記住。
動物園照常對外開放,遊客也照常前來觀賞。
彷彿這世上記得那件事的人只有徐旺。
年僅六歲的徐旺還什麼都不懂,他能做的便是記住她的模樣,把她深埋在心裡。
可是這個世界真的存在奇蹟。
當他漸漸走出古姄死亡的陰影,她卻又活了過來,以他的同學的身份出現在他的面前。
長大了的她更加美麗,比任何同齡的女孩都要美麗得多。
而那時的他,也漸漸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本身便是一個謎題。他敢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絕對不是左漫雪的親生兒子,因為他在更早之前就已知道,徐成俊是假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來的,就如同他不知道古姄怎會奇蹟般地活過來。
但他依舊深愛著左漫雪,將她視作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無論她是不是他的生母,對他而言都已不再重要。
他記得自己懵懵懂懂的時候,她溫柔地抱著自己,對自己講《打火匣》《醜小鴨》的童話故事;
他記得自己剛學會走路的時候,她站得遠遠地對自己拍手,把甜美的糖果遞到自己手裡;
他記得自己病重得幾乎活不下去的時候,她便一遍又一遍地吟唱神秘而古老的歌謠,唱到喉嚨沙啞,唱到兩頰蒼白,唱到嘴角含血,直到他完全好過來為止;
他記得自己迷茫的時候,她便拉著他的手,講述一個又一個勵志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