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節驀然一顫,似想到了什麼,但還是凝聲問了一句:“夏恬是誰?”
楊浩展澀聲道:“夏秦的親妹妹。”
肖元的神色不再平靜,他站起身,抬手對長案猛地一拍,強大的掌力居然將案上的花瓶與香爐都震得上跳半尺。
他冷聲道:“簡直荒謬!沈臨淵已經答應和我們聯姻,他兒子怎會娶夏秦的妹妹!?”
楊浩展懊惱道:“沈臨淵雖然答應了淺裳和沈星夜的婚事,但眼下約定的婚禮日期在即,沈星夜也先後拜訪過我們兩次,淺裳卻遲遲沒有出現。沈家很可能認為我們是想空手套白狼,把他們當槍使,才臨期變卦,轉而和槍神社聯手。他們卻不知道,我們並沒有誆他們,只不過淺裳這丫頭根本就不在家裡。現在連我們都不知道她在哪裡。”
肖元罕見地暴怒起來,對著楊浩展罵道:“老三!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罵你!你貿然對劉俊出手,我們便已經和整個槍神社結仇!而今槍神社再和沈家結親,我們整個肖家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你說他們現在聯手打過來,我們該怎麼辦!?”
楊浩展的臉色變得鐵青,支吾許久卻說不出半句話。其實他心裡同樣難受,畢竟他安排的這次偷襲,把他的兒子搭了進去。
肖元發洩過後,很快又冷靜下來。他抓住碧玉一般的精緻茶壺,將壺蓋來回摩挲,發出“咔咔咔”的艱澀摩擦聲。
他輕嘆一聲,輕聲說道:“浩展,你去把自強叫來,我要和他好好聊聊。”
楊浩展遲疑道:“二哥一向疼愛淺裳,這次就是他故意把她放走的。就算你叫他過來,他也不會透露淺裳的行蹤。”
肖元道:“我知道自強的脾氣,他不肯開口,我也不會逼他。”
楊浩展問:“那你叫二哥來幹什麼?”
肖元淡淡說道:“我們四兄弟出生入死多年,什麼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何曾怕過誰?既然我們已經把劉俊得罪死了,就沒必要再畏手畏腳。至於誰強誰弱,放手和他們鬥一場就知道了。”
楊浩展驚訝道:“大哥,你這次打算親自出手?”
肖元靜靜地盯著壺蓋,蓋子折射出晶瑩剔透的光華,映照他的雙瞳。於是他的眼睛不再渾濁,反而像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一樣如火如炬。
他“咔咔咔”扭動著壺蓋,淡漠說道:“這些年裡,昌翊訓練出了不少殺手,六鬼只是他的殺手陣營裡的冰山一角,自強手下也調教出一群兇猛如虎的小夥子,個個不下當年的我們。我就想親眼看看,他手上的槍是不是真的能橫掃這群年輕人。”
楊浩展道:“大哥,你是說,我們現在要全力和槍神社打一仗?”
肖元冷冷說道:“沈臨淵的長子和夏秦的妹妹不是要結婚嗎?這張請柬已是赤裸裸的輕蔑與諷刺,如果我們做點什麼,就彷彿真的怕了他們。”
楊浩展問:“大哥,我們該怎麼做?”
肖元露出隨和的笑容,淡淡說道:“既然劉俊送來了這張請柬,我們自然要去恭賀一下。”
***
沈星暮拉著夏恬的手,兩人並肩走在流光溢彩的大廳裡。
這是沈臨淵廣邀蟄城上流人士,主辦的一場交流舞會。出入舞會大廳裡的人物,無一不是達官貴人,在蟄城內有著一方不弱的勢力。
大廳角落的大音響持續播放十九世紀的流行舞曲,而跳動的音符裡,貴族人士大多已陶醉於紅酒與舞步之中。
沈星暮從不跳舞,他看到這群彷彿優雅貴族心裡就止不住作嘔。甚至於,他很不想參加今天的舞會,如果不是沈臨淵堅持要為他和夏恬辦一個訂婚宴,他絕對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