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鴻怒極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林紹河閉上眼,嘲笑道:“你敢不敢我不知道。我曾經做了孽,無論何時遭到報應都不奇怪。你殺了我也好,放了我也好,總之你害了我家海鷗,我和你母親的恩怨早就兩清了。”
陶鴻的面容扭曲著,彷彿憤怒到了極點。他抽出後背的大弓,將長箭扣在弦上,箭頭直指林紹河。他的手不斷顫抖著,彷彿隨時都會放箭。
沈星暮和葉黎同時向前衝,想制止陶鴻的偏激舉動。
陶鴻的身子一轉,箭頭陡然指向沈星暮。
沈星暮和葉黎均止步,不敢再輕易向前。
陶鴻紅著眼怒吼道:“葉黎!沈星暮!你們都退回去!只要你們敢上前一步,我立刻放箭!”
陶鴻的神色悲烈,不僅震懾到了葉黎和沈星暮,連四周看熱鬧的村民們也都被下得往後退。只有徐寄明站在原地不斷喚徐小娟的名字,叫她快點回來。
徐小娟道:“爸,你回去就好,我不怕陶鴻。他只是作勢嚇人,不敢真的射箭。”
——這個女人真的是豬嗎?
沈星暮的臉頰猛地一抽。他看到陶鴻身上散發的黑光越來越濃,顯然是惡念又進一步滋長了。他不懷疑陶鴻真的敢殺人,這時候誰再刺激陶鴻,就是逼他殺人。
沈星暮舉起雙手,非常平靜地安撫道:“陶鴻,你聽我說。我知道你喜歡林海鷗,你想永遠和她在一起。她父母不同意,這個沒關係,我可以幫你。無論他們要多少錢,我都替你給。”
陶鴻吼道:“他們同意我和海鷗在一起又能如何!我母親的命怎麼辦!誰來還!林紹河就是一個衣冠禽獸!我明明能有一個幸福的家,是他為了一己私慾,毀了我們一家人,讓我和母親吃盡了世間一切的苦痛!”
——什麼意思?林紹河毀了陶鴻一家?這件事從何說起?莫非我和葉黎查山上女屍的同時,便遺失了更為重要的線索?
沈星暮很快想到了陳瘋子。他聽過葉黎和陳瘋子的對話錄音,並且從中推斷出,陳瘋子很可能是陶鴻的父親。只不過他那時急著上山掘墳,確定女屍的身份,便把陳瘋子的事情暫時擱下了。
——如果陳瘋子是陶鴻的父親,那他是怎麼瘋的?村民都說陶鴻的母親是病死的,她是怎麼得病的?這些事情都和林紹河有關嗎?陶鴻常年居住溪隱村,又是如何得知上一輩的事情的?莫非陳瘋子是裝瘋?是他對陶鴻說了某些不好的往事?又或者,是那個看不見的敵人做的“好事”?
沈星暮左右掃視,見陳瘋子並不在圍觀的人群裡,便只能再次看向陶鴻,努力安慰道:“陶鴻,你先冷靜一點。無論你母親和林紹河之間發生了什麼,都已是上一輩的事情。你和林海鷗真心相愛,只要你們能在一起,還有什麼仇恨是不能忘記的?”
葉黎也在這時附和道:“是的,陶鴻。你不要被仇恨矇蔽了雙眼。你看看林海鷗,你那麼愛她,她卻早已被你嚇得臉色發白。你忍心看她擔驚受怕的樣子嗎?”
陶鴻的手輕輕顫了一下,她緩緩放回弓弦,似乎真的被沈星暮和葉黎說動了一分。可是弓弦還沒完全收回,他忽然又把大弓拉滿,尤為冷酷地說道:“你們知道什麼!林紹河為了還債,把我母親騙去陪黑社會的人吃飯,然後被一群男人輪姦了!那時我母親還懷著我!她就是那時得的病!林紹河就是魔鬼,他害死了我母親,還逼瘋了我父親,我們全家被他害得家破人亡!你們卻叫我忘記仇恨?你們知道仇恨是什麼嗎!”
沈星暮的心在下沉。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看似慈眉善目的林紹河昔日竟做過此等喪心病狂的事情。
沈星暮捫心自問,別說是心思單純的陶鴻,就算是他,遭遇這種慘絕人寰的摧殘,也絕對不可能忘記仇恨。
——該怎麼辦?我該說什麼才能制止陶鴻?
沈星暮皺緊眉頭。他很快從陶鴻的話中捕捉到關鍵資訊——黑社會!
沈星暮沉聲道:“陶鴻,害了你母親和你們家的罪魁禍首其實是那群黑社會。雖然林紹河責無旁貸,但他並非直接傷害你母親的人。我向你保證,無論那個黑社會現在在哪裡,我都把他們找出來替你母親報仇,將他們挫骨揚灰,消你心頭怒氣。”
陶鴻驚住,他顯然也沒想到沈星暮會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