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就是這裡斷了。手筋的力量很大,把你的肌肉崩得很緊,筋一斷,整條肌肉就縮上去了。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劃開面板,把這根縮起來的肌肉拉出來,拉長到原來位置,再讓手筋長好。”
他儘可能把話說的簡單一點。誰知道話音剛落,巴倫騎士立刻站了起來,大聲道:
“那還等什麼?治啊!”
鐺啷一聲,一把匕首落在桌上,寒光閃閃。
格雷特:“……”
我要組織鑷!我要止血鉗!我要拉勾!這手術說不定還得顯微鏡底下做,沒顯微鏡,湊合給我個放大鏡啊!
他一口氣梗在胸口,噎得不上不下。還沒緩過來,光頭主教已經追問:
“我以前也這麼治過。可是,沒治好啊!”
也這麼幹過?
格雷特刮目相看。大佬,你夠勇啊!學過幾年醫?解剖過幾位大體老師?知道怎麼下刀才能不切斷血管,怎麼才能不劃斷神經麼?
嗯……要怎麼解釋呢?
格雷特翻出紙筆,在桌面上刷刷刷刷,快速繪圖。片刻,尺骨、橈骨、指掌骨骼歷歷分明,骨骼上攀附的十幾條肌肉條分縷析,一副前臂肌肉骨骼的示意圖,已經躍然紙上。
這活兒他在前世也是做慣了的,多麼惟妙惟肖是做不到,簡潔明瞭,那是常態。一個人畫,四顆腦袋湊過來看,光頭主教嫌油燈太暗,還隨手放了個照明術,把整間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格雷特:……其實您的腦袋就已經夠亮了。
兩分鐘都不用,一幅示意圖已經成型。格雷特默唸幾聲“沒學過醫都是這樣的”,放慢了聲音,開始講解:
“看見了沒有?這一根胳膊上,光肌肉就有一、二、三、四、五……我不數了,你自己數;除了肌肉以外,還有血管,還有神經……
神經是什麼回頭再跟你解釋!總之,這些東西隨便碰傷哪個,都會讓胳膊不好用。你以為是切開,拉出來,治好就行啊!”
光頭主教點頭如搗蒜。格雷特扭頭轉向巴倫騎士,氣急敗壞:
“光一把刀有什麼用?你以為這是什麼?是你殺豬?宰羊?這裡割一刀,手伸進去把肌腱拉出來,縫幾刀就好?我就問手腕上割一刀,你會不會痛!會不會動!”
“我們會按住他!”弗林騎士和西羅騎士同聲回答。格雷特嗤之以鼻。按住有啥用,這是肌腱手術,你們以為是刮骨療毒?
“我能忍住不動!”巴倫騎士大聲吼道。格雷特吼回去:
“你能忍有什麼用!忍住不動,胳膊是不是要繃緊!繃得這麼緊我根本拉不動肌肉!你們一個一個,一個一個,”
他手指挨個點過弗林騎士、巴倫騎士,和最外側的西羅騎士。前幾天為西羅騎士做胸腔減壓,一刀居然沒刺進胸膛,還是靠旁邊的弗林騎士出手:
“一個一個都是騎士,我!拿刀戳!都戳不動!”
巴倫騎士被他吼得噎住。就在這時眼角白光一閃,格雷特扭頭,看見光頭主教出手如電,把他畫的圖紙一把抄起來,往懷裡塞……
見格雷特看過來,居然衝他眨了眨眼,光明正大地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