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治嗎?”
他小心地詢問。賽瑞拉已經跳了起來:
“不治?不治你幹嘛來了?折騰了這麼多,研究了這麼多,你說不治了?”
“賽瑞拉!”格雷特先用力拽了她一下,讓她回去坐好。和賽瑞拉不同,格雷特對於糾結反覆的病人和病人家屬,那是見得太多了:
手術一定要做麼?可不可以不做,可不可以保守治療?
一定要留下來掛水麼?工作挺忙的,能不能開個藥回去吃,不要在這裡耽擱一整天?
這藥可不可以不要吃,聽說有的藥一旦吃上了,就得終身服藥,不能斷了……
甚至白天不想治療,晚上飛奔回來;
今天不想治療,明天飛奔回來;
來回折騰十七八次都治不好,醫生奇怪之下追問,病人掏出藥回答,聽朋友說,是藥三分毒,我一直沒吃過藥……
藥是不肯吃的,療效麼要向醫生要的,沒有療效,就是醫生水平不好。當醫生的,但凡心理素質稍微差一點,都能被這種病人氣個吐血。
好在俗話說得好,吐啊吐的,也就習慣了,氣啊氣的,也就八風不動,一點也不會生氣了。
格雷特這時候就非常澹定,望著赤銅龍諾克提斯,臉色半點都不帶變的。哪怕在他身上連個測謊儀,都測不出他心情的變化:
“胃食管返流導致燒心的話,很容易造成食管糜爛、食管狹窄,甚至侵蝕到血管,引起食管出血。
這麼小的孩子,還會反覆嗆咳,不小心把咳出來的東西吸進肺裡,出現吸入性肺炎。嚴重影響孩子的生長發育,那也是很常見的事情。”
病情我說明了,併發症我說明了,後果我也說明了。到底要不要治,決定權還在病人手裡,孩子小的話,就在病人的監護人手裡——
身為醫生,哪怕病人最後不讓他治,那就不讓他治唄。總不見得把孩子從父母手裡搶過來,然後強行治療……
赤銅龍諾克提斯低頭沉吟了好一會兒。小傢伙從生下來到現在,又咳又吐,那是經常發生,長得比同齡的雛龍小,那也是肉眼可見。
至於吸入性肺炎什麼的,龍族的體質雖然強,孩子也經歷了好多次危險,好多次帶去給年長的治療者看……
他把治療的後果,和不治療的後果,在心裡掂量了七八個來回,又站起身來,繞著無聲幻影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連轉幾圈,看向格雷特:
“接下來呢?”
“……接下來,就是用治療術促使膈膜長好,讓那個裂孔小一點,不叫腹腔裡面的東西跑到胸腔裡……”
“要開多大的口子?”
“不大不大。”格雷特一抬手,三根藤蔓從他指尖伸出,盈盈晃動。最細的部分直徑不到一毫米,最粗的部分,也不過快子粗細:
“就這麼幾根藤蔓,能伸進去就行。對身體的損傷,不會很大。”
諾克提斯伸手比了比,回頭看看自己孩子一眼,還覺得自己的觀察不太可靠,又把藤蔓拽過去,在孩子身上比劃兩下。深吸口氣,一扭頭,背對格雷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