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災之年,神的子民過不下去,本來就是要大開倉儲,極力賑濟,來收攏百姓的信仰和感激!現在好了,不但不賑濟,還要動兵,一動兵就要有消耗,一有消耗就要搜刮!”
“這個……閣下……”裁判所的一位黑衣樞機滿臉賠笑:
“您行走在聖城,看到的多是光輝直接籠罩下的百姓,或許沒見過那群尼德蘭人有多狡猾……他們心裡只認錢,只認財富,只要給他們錢,把靈魂賣給魔鬼都肯……”
“呸!”另一位苦修士當場啐了他一臉:
“說得好像誰沒見過一樣!別說尼德蘭,黑門半島,新大陸,連肯特王國我都走遍了!尼維斯城我都進去過幾回!”
他伸出手掌,左右翻轉,把右手殘缺的兩根指頭捅到黑衣樞機面前:
“最底層的百姓都是一樣的,誰給他們食物,他們就感謝誰,誰在大災面前讓他們活下去,他們就信仰誰!看看這是什麼?嗯,這是什麼?”
幾個裁判所的黑衣樞機對了個眼神,誰也不敢吭聲。
這位苦修士原本也是裁判所出身,在一次執行任務中身受重傷,墜落荒野,被兩個新大陸土著發現。他自知必死,用最後的力量為一名土著治了傷,當場昏死過去。
不料那幾個土著知恩圖報,拼死把他背出荒野,背到部落。這位苦修士在土著部落養了一個冬天,每天向土著們宣揚光輝之主,為他們治療,指點他們訓練,指點他們辨認藥材……
終於,感化得他們歸於主的榮光,自己也大徹大悟,離開裁判所,轉為苦修士。從此一件麻衣,一根木杖,走遍山山水水,為貧苦百姓們治療、講道。
三十年時間,從8級牧師,一口氣進階到了18級。速度壓過了裁判所內的所有同期天才,眼看著,就能接過【人間聖徒】的衣缽,踏足傳奇境界。
而這兩根指頭,就是在那次任務當中失去的。哪怕他已經掌握了再生神術,仍然不肯讓手指復原,說是要永遠銘記主給他的啟示。
這樣的虔誠,這樣的功績,讓黑衣樞機們真的不敢隨便和他頂撞。一位坐在後排的樞機剛小聲說了一句:
“可是叛逆確實是要鎮壓的——”
“是誰把他們逼反的?!”八指苦修士立刻扭過頭去,對準說話的那人:
“搜刮來的油水,一小半用來打仗,一大半進了誰的口袋,你們這些人都清楚!——薩拉孔,你在阿維利亞郊外,是不是多了一個莊園?”
“你血口噴人!”
“我只看結果!”
苦修士長老,【人間聖徒】卡尼諾閣下沉著臉坐在桌邊,臉色比教宗黑了至少兩個色號。教宗不得不輕咳一聲,緩緩開口:
“大敵當前,現在不是追究這些事的時候。今天我們要討論的是:第一,對尼德蘭的策略,是否需要調整?”
“需要!”
“不需要!”
幾條嗓子同時回答,隨即,長桌兩側,互相怒目而視。教宗頓了頓手裡的木杖:
“一個一個慢慢說。——說需要的,為什麼需要?”
他目光一掠,坐在卡尼諾長老下首的一位苦修士微微欠身,向上座行禮。他輕聲開口,聲音如歌如詠,讓人沉醉:
“光輝所照之處,都是光輝之主的子民。作為牧守者,我們應當善盡職責,帶領他們到豐美的草場,給他們以清潔的飲水,為他們趕走狼和毒蛇。除非他們逃離草場,否則,不要無故鞭打他們。”
“可他們已經被毒蛇引誘了。”長桌對面,一位黑衣教士冷冷道。苦修士眼皮也不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