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柱翻滾的黑煙,是什麼?!
黑煙周圍為什麼還擁擠著這麼多人,為什麼,他認識的幾個村民,遠遠的跪著在哭?!
“你來晚了……吉恩,你來晚了……”
跪著哭的村民裡面,就有那個雨夜,過來存麥子的兩個領頭人。他們只喊了這麼一聲,就把頭埋了下去,涕泗橫流。
吉恩呆呆的看著他們。好半天,發出一聲長嚎。他掏出那對燭臺,發瘋一般扯掉上面的破布,筆直衝向營門口:
“米里亞主教是無辜的!是無辜的!”他高高舉起燭臺,讓夕陽的光芒照在上面,一片燦爛:
“是我,是我!是我偷偷賣掉了軍糧,換了這對燭臺!你們放了他!放了他……”
“唉……”
營門口響起一聲輕輕的嘆息。然後,一道碗口粗的白光筆直射出,打在吉恩胸前,把他連人帶燭臺打飛了出去。
“律令:禁錮。”
一聲清喝。吉恩頓時覺得全身僵硬,爬不起來,開不了口,甚至連手指頭都沒法動彈一下。營地裡長袍飄飄,走出一位和米里亞同樣打扮的主教,低頭望他:
“米里亞不是因為少了軍糧被處刑。你別嚷嚷,走遠一點,不要被他們一起抓去——聽明白了?明白了就眨眨眼睛,等火刑結束,你再來為他收屍。”
吉恩不明白。但是他知道,這位陌生的主教是為他好。而且,米里亞主教,也不能沒有一個收屍的人……
他乖乖的眨了眨眼睛。那位主教一聲輕嘆,轉身離去。好半天,吉恩才感到自己手腳能動,一骨碌爬了起來。
他後退,後退,緊緊抱著燭臺,退回到比村民們更遠的地方。然後,凝望遠處高高架起的柴堆,長嚎一聲,撲通跪下:
“主教是清白的啊!是清白的啊!你們看,聖光!他身上還有聖光!你們是在燒死一位聖徒啊啊啊啊!”
他以頭搶地,長號不止。也許是因為離的太遠,也或許是因為有人囑咐過,軍營當中,並沒有人出來搭理他。
直到火焰漸漸熄滅,直到火星架周邊圍著的人越來越少,終於剩下幾個士兵。吉恩小心翼翼地湊了過去,和他們商量:
“這位兄弟……能不能行個方便,讓我收個屍?”
“滾滾滾!”
看守行刑地的小隊長不耐煩的轟他。吉恩退了一步,臉上笑得更加恭敬,腰彎得更低:
“這位兄弟,求您行行好……畢竟也是教廷的人,死都死了,這樣暴屍荒野,也有損教廷的威嚴……”
“什麼威嚴?”
小隊長吊起一邊眼角。他被燻烤了一個下午,又是熱,又是臭,又是嗆,心情正在煩躁。手指不耐煩地搓了搓,見面前這人毫無反應,提高聲音呵斥:
“一個異端,燒死了就燒死了,有什麼威嚴?你還想給他收屍?說,你是不是異端的同黨?”
聲音越說越高。果然,最後一句剛說完,就有人跟著喝問:
“什麼情況?”
“大人,這裡有一個異端的同黨!”
小隊長高聲稟報。身後腳步沉重,一位騎士盔甲鏗鏘,大步近前。目光威嚴的掃視一遍,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