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之神的侍奉者會引導你前行。”面對伯爵本人,艾特夫長老一張臉板得死緊,半絲裂紋都沒有:
“沒有草葉會主動絆倒你,沒有荊棘會阻攔你的腳步。然後,你需要在每棵橡樹底下,挖開一塊土,澆水,施肥,覆蓋。”
“伯爵閣下,您好歹也是騎士了,這點工作,應該難不倒你吧?”
羅思康伯爵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為了保持伯爵的體面,也為了在荊棘叢林裡保護自己,他穿了一件小羊皮外套,堅實的馬褲,厚重的牛皮靴子……
他的臉頰無意識地抽搐了一下。所以,這些東西,都要被糞水染得一塌糊塗了嗎?
“伯爵閣下,請吧!”
他淡淡地一引手。身邊,一位年輕的自然牧師上前幾步,單膝跪地,手按草叢輕聲祈禱。須臾,草木搖曳,無聲無息地讓開了一條道路。
羅思康伯爵又抽搐了一下臉皮。他拎起水桶,在水車裡舀滿滿的一桶水,又遲疑地望了望糞車。滿臉難堪,低聲乞求:
“我可以讓我的兒孫們一起幫忙嗎?”
“可以。”艾特夫長老爽快地回答。頓了一頓,又加了一句:
“但是,最開始的十棵樹,以及傳承之地最頂上,圍繞著空地的那一圈樹,必須由您親手來。”
羅思康伯爵是真的無奈。他在現場翻臉,整個家族被幹掉,和低頭受辱,在郡裡被笑話一百年之間糾結了片刻,到底還是拿起糞瓢。
一股惡臭味撲面而來。羅思康伯爵屏住呼吸,蹬蹬蹬連退三步。周邊觀眾或皺眉,或嫌惡,或釋放法術驅除臭味、驅除可能順風吹來的髒東西:
噁心死了!
噁心死了!
這些玩意兒,哪怕沾到袍子上一星半點,回去也要沐浴,淨身,焚燒香料來消除臭味!
只有自然之神的牧師們面不改色,平視前方,沒有半點異狀:臭味?那算什麼?自然之神的侍奉者,誰不種田啊?誰不和這些東西打交道?
格雷特也面不改色。
當然,他能有這樣的表現並不是種慣了田,也不是在醫院急診室裡待得多了,各式各樣的臭味已經聞到習慣。
能有這種表現,純粹是他有先見之明:氣泡術走起,法師護甲走起,風障在身邊環繞一圈。別說是風吹過來,就算是有人拿糞勺潑,保證都不沾半點臭味。
伯爵長子,次子,幼子,所有成年或者半成年的孫子,在伯爵的橫眉冷對之下,一個個硬著頭皮跟了進去。拎水桶的拎水桶,扛鏟子的抗鏟子……
走到一棵樹面前,跪下,祈禱(有人在斜坡上跪不穩,滑倒或絆倒不止一次)。用鏟子挖個坑,倒糞肥,掩埋;澆水;在自然之神牧師的帶領下再次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