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能救下自己的兒子,哪怕是一萬金幣,出就出了!怕的就是,折騰半天,人財兩空……
他想了想,又想了想,咬咬牙:
“還需要3000金幣?沒問題!但是,我有一個要求——能不能直接在人身上做?我帶幾個孩子來,直接在他們身上嘗試,讓我看看效果……”
他說到一半,格雷特就開始搖頭。整段說完,格雷特神色一正:
“不行。動物實驗沒有完成,決不能在人身上做——就算完成了,也不能在健康人身上做。”
早年是有這種做法的。早年,不止一位醫者,在得不到實驗動物的情況下,在自己身上,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做實驗:
喝下幽門螺旋桿菌,吞下黃熱病人的嘔吐物,把沙眼病原體滴入自己眼睛……
但是,在健康的孩子身上,做不必要的、有危險的侵入性操作?
這不可以!
這是違反醫學倫理的!
“為什麼?”艾爾溫子爵完全不理解。他想了想,用力拍拍胸膛:
“您放心,我帶來的孩子,肯定都是我的領民,或者我僕人家的孩子——就算出了問題,人死了,也不會有人來找你麻煩。”
唉,一個肯擔保不會有醫鬧——哪怕是擔保別人不醫鬧的病人家屬,是多麼珍貴啊。格雷特還是搖頭。艾爾溫子爵又想了想,自以為猜到了格雷特的想法:
“我又不會白白讓他們冒風險。每一個孩子接受試驗,我都會給他們報酬,一人一個金幣——這足夠說服他們父母了!這年頭,五六歲的孩子,就算路上被撞死了,都賠不了一個金幣!”
格雷特微微垂了一下眼簾,掩去心底的悲哀。子爵說得沒錯,這年頭貧民孩子的命——或者,這年頭的人命,就是這麼賤。
其實又何止這個世界,哪怕是前世……
印度為什麼成為仿製藥的天堂?為什麼,印度政府可以不保護藥品化合物的智慧財產權,卻沒有受到歐美髮達國家的制裁?
那是因為,諸多歐美大型藥企,心照不宣地,以極其低廉的代價,在印度窮苦人民的身上試藥……
可還是不行。醫學倫理這種東西,你退一步,就會有一大批人受害。今天可以在健康人身上做侵入性試驗,明天,說不定就有人敢解剖健康活人。
他繼續搖頭。艾爾溫子爵一皺眉,有點急了:
“為什麼還是不行?哎,法師閣下,您拿的是我的錢啊!拿了我的錢,都不能照我的想法,做一個給我看嗎?我只希望您做一個!一個!”
那肯定不能啊!
給研究經費的金主,有的能控制研究方向,有的,能影響研究方向。但是,從來沒聽說金主能夠指手畫腳:你們不要用這種動物做!你們不要用這種儀器!你們不要……
開玩笑麼這不是?
他很想說“那肯定不行,您不同意的話,錢我不要了”,想想還是算了,太激化矛盾。思索片刻,認真道:
“子爵閣下,在我們治療者看來,人的生命,沒有貴賤之分。您的兒子也好,貧民、僕人的兒子也好,不能為了一個人的生命,去傷害另一個人。這其實也是對所有人的保護——”
他舉起一隻手指,止住了子爵的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