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我從你手上抽一點點血看看,可以嗎?您這手腫得有點厲害,抽點血,更方便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可以的話,您手掌平放在這裡,不要動。放心,不會很疼的。”
“嗨呀,你這小傢伙。隨便抽,嬸嬸還能怕疼?”
婦人回答得異常爽快。格雷特勉強衝她笑一笑,握住她指尖,把針頭輕輕刺入她的掌背靜脈。刺入,回抽,針尖——
無血!
格雷特頭皮一下子炸了。掌背靜脈無血,意味著下面的組織即將、甚至已經開始壞死。這幾根手指,甚至這隻手掌,還保得住麼?
他立刻起身。拉著婦人的手掌,柔和,卻堅定地把人往手術室裡請:
“嬸嬸,您這隻手有點麻煩,得到裡面去看。您跟我來——對了,您家人在附近嗎?最好叫他們過來,您丈夫過來更好……”
“我家老頭子?他今天應該在城裡巡邏,我去叫他過來?”
“別!我讓人去叫!”
婦人有些茫然地跟著他走。格雷特一邊拉著人往裡,一邊招過離得最近的某個牧師學徒,聲音急促:
“請老師過來!請主教大人過來!請她家裡人過來!快!”
說著已經把人安頓進手術室。【延緩疼痛】一扔,止血帶捆上,在手術檯邊排出一排器械。銀光閃閃,冷氣森森,婦人立刻有些緊張:
“小……諾德馬克法師,怎麼了?我這隻手怎麼了?”
“瑞塔嬸嬸,您先別急。”格雷特儘量柔聲勸哄她。手掌一摸她額頭,果不其然,溫度相當高。格雷特想也不想,抽出一支體溫計:
“您含在嘴裡,壓在舌頭下面,對,就這樣,用嘴唇含住,別用牙咬。哎,來個人,幫我看著她,五分鐘後拿出來看讀數,我去刷手——”
五分鐘後回報,患者體溫高達39.2度,感染明顯。格雷特匆匆返回,開始手術:
掌背面板切開,一片熟悉的惡臭撲鼻而來。格雷特抽了抽鼻子,當即有了不詳的預感:
糟糕!這個味道,別是碰上老朋友了吧!
皮瓣拉開,下部見大量壞死脂肪;再往下切,在壞死組織的淺筋膜平面,出現大量洗碗水樣膿液;腱膜切開,掌背動脈微微一碰,幾乎沒有任何彈性。
格雷特心裡越發揪得慌。他切開掌背動脈,一條黑乎乎的淤血,伴隨著少量鮮血緩緩流淌。居然連動脈都堵得差不多了……
看上去像是壞死性筋膜炎的樣子。這個病,起病急,發病快。而且,病人還耽擱了三天!
千萬不要有糖尿病,千萬不要有糖尿病,千萬不要有糖尿病……
格雷特心裡反覆祈禱著。他從婦人橈靜脈取了一小管血,放小蛇去嘗。小蛇一頭撲進去,片刻,昂頭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