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哈特蘭城那位光頭主教,說不定是可以的。畢竟,格雷特親眼看見過他一發治療術,救治氣胸、癒合肺臟、牽拉肌肉、扶正肋骨。格雷特自己麼,自忖沒有這份本事。
不能復位也就算了,可千萬別越弄越糟啊!!
正在猶豫要不要解釋,一道白光卻從天而降。碗口粗的光束,筆直落在小拉里腹部,把他整張臉照得雪亮。
格雷特目光一跳,略略轉頭,就看見紅袍牧師身邊,之前開口的白袍年輕人收回手去,指尖還殘留著一點亮光。見格雷特看過來,他輕哼一聲,高高昂起下巴。
格雷特且來不及跟他計較,趕緊先彎下腰,重新做了個魔法B超。超聲波掃來掃去,直到再也看不見套疊的部分,他才長長吐了口氣,鬆開手指:
“好了,沒事了。”
“當然沒事了。”年輕人傲然一仰頭:
“吾主光輝照耀,所到之處,當然能解除一切病痛!”
我倒是希望真的能。格雷特默默想著。他也不回嘴,要了一塊熱毛巾,微笑著遞給小拉里:
“來,擦把臉,看你臉上髒兮兮的……”
男孩接過來猛力擦了兩把,又往裡擤了一發鼻涕。跳下床,向格雷特鞠一個躬,就要跑出去玩兒。格雷特趕緊一把拉住:
“擦乾淨!你看你嘴上,還是黑黑的呢!”
男孩用力一掙。八歲的野蠻人男孩,身高也過了一米四,格雷特當場就被甩脫了手。幸好博魯店主一把抓住兒子:
“他嘴上一直都這樣,隨他母親。沒事,沒事,不髒!”
格雷特臉色卻嚴肅起來。他把毛巾疊起,用乾淨的那一面給小拉里細細擦了擦臉,又擦乾淨他雙手。一邊擦一邊看,見男孩臉上、嘴唇上、手掌上,星星點點,全是黑斑。界限清晰,不融合,壓不褪色,不高過面板……
單是嘴唇的黑斑還不明顯,一眼掃過去,像是疼急了咬出來的淤痕。現在擦得乾乾淨淨,又和臉上、手掌上的一對比——
沒錯了,剛才男孩跑過去時,驚鴻一瞥,看到的就是這個!
“我恐怕,他這個肚子疼,以後還要經常發作。”格雷特慢慢說道。不等對面的年輕人駁斥,格雷特轉向博魯店主,一口氣問了下去:
“大叔,小拉里的母親,手掌上、腳趾上,是不是也有很多黑斑?”
“啊、是的,是的,沒錯兒。和他一模一樣。”博魯微微一驚,低頭看向兒子。手掌也就算了,兒子一雙腳髒兮兮的,他都看不見黑斑,這位小牧師是怎麼看出來的?
“是不是也經常肚子疼,不太能吃東西?嚴重的時候,會肚子痛、嘔吐、便血,或者便秘很長時間?”
“沒錯……”
“是不是經常治好了又復發?到後來,肚子疼的時間越來越多?”
“沒錯,沒錯!他母親死之前,就是一直肚子疼!——牧師大人,法師大人,您知道他這是什麼病?您知道該怎麼治麼?!”
野蠻人全身顫抖,撲上來,雙手伸出,就要握格雷特肩膀。幸好伯納德及時出手,胳膊往前面一橫,立刻被握得直響。這要是握到他身上……我去,肩膀要碎了啊!
格雷特心裡暗自一哆嗦。他飛快躲到伯納德身後,還沒忘了最後一道診斷程式:
“塞拉諾大法師,希蒙德法師,您二位誰派個虛體進腸道里看一看?就剛才套住的這一段……上上下下,有沒有一塊一塊突起的肉球,有些帶著長梗連在腸子裡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