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那個小魔法師還活著嗎?”
霍普曼男爵臉色陰沉。發現刺客一家失蹤後,他再聯絡上尼維斯城裡的眼線,才發現詹姆不是完成任務之後怕被自己交出去,故而攜帶家人避禍出走。他根本是放棄任務,直接跑了!
“這個小魔法師,恐怕短期內不能動了。”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對妻子道:
“要從外面僱殺手還是很麻煩的,可信度也成問題,需要慢慢找機會。再說,詹姆忽然消失,或許也會讓有心人注意,我們最好等一段時間再出手……”
“一段時間是多久?”
男爵夫人抬起通紅的眼睛望著丈夫。從接到長子的屍體開始,直到兒子下葬,她的眼淚就沒有幹過。那是她的長子,是她拼了命才生下的孩子,是她最有出息、最愛的一個孩子。死在強者手裡也就算了,死在一個平民小法師手裡,還不准她報仇?
她的小克雷,她可憐的長子,不指望她,還能指望誰?指望他那個身體孱弱、走兩步就氣喘吁吁的弟弟?還是送去神殿當神官的小弟?
她不為孩子報仇,還有誰?
“這個要看情況的……看外面有沒有人懷疑到我們,有沒有針對我們的風聲……”男爵滿額是汗。他這位夫人是隔壁老子爵的愛女,帶著一個騎士領嫁進城堡,從嫁過來就壓了他一頭。更不用說,夫人背後,還有些連他都忌憚的關係……
“那是多久?!”
“一年,最多一年……給我一年時間,我從大陸上僱人,都能僱到了!”
一年啊。漫長的一年。漫長的365個日日夜夜。男爵夫人木然地想著。她的小克雷,還要在地下躺一年那麼久的時間,棺材腐爛,屍體腐爛,被蛆蟲鑽進鑽出的啃咬——那麼疼,那麼疼——而殺害他的兇手,居然不能下去陪他!
要讓他等一年!
“一年太久了。最多一個月。”她陰惻惻地回答,聲音縹緲,通紅的眼睛幽幽閃動,像是冒著鬼火:
“一個月,就算殺不了他,也要毀了他。那個小法師,不是什麼公共衛生司的負責人麼?不是在弄那個什麼傳染病醫院麼?毀了他要做的事情,讓他身敗名裂,滾出尼維斯——
只要滾出尼維斯,那些大魔法師們,難道還會為他撐腰?還會繼續關注他?到時候,隨便製造個意外,就能殺掉一個三級的小法師!”
“可是這……這……”霍普曼男爵額頭汗水嘩嘩。男爵夫人把黑紗手套攥成一團,緩緩起身:
“你做不到,我來做。你找不到人,我來找。”
黑色的喪服裙襬無聲拖過地面。像一團黑雲,又像飛過天空的烏鴉尾羽。她回到自己書房,攤開紙筆,開始書寫:
“親愛的妹妹……”
男爵夫人有不止一個姐妹。有的嫁給騎士或者鄉紳,有的在神殿裡奉獻自身,有的經常登門配她說話、奉承她、從她這裡拿些好處,也有的從出嫁就和她斷交。然而她這時候求助的這位妹妹,卻是不走尋常路,從少年時就投身於黑鴉沼澤。
斯琳敏從烏鴉腿上解下信件,一目十行掠過。還是哭訴,還是求助,這已經是第五封了,她想著,她這位姐姐,看來還真是滿懷仇恨,一定要報復那個小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