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頷首。
她在等,等崔先生解釋。都是人精,有些話不說,他們各自心裡都清楚。阿雪這人不喜歡別人有事瞞著她、特別是她也深陷其中的那些事情。她敬畏師尊、覺得他就是自己的第二個父親。所以,她才不想成為他的負擔。
而崔先生不和她說起那些陰私勾當,一是不想那些骯髒事贓了孩子的眼睛和心靈;二是不想她將來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這一老一小,都時刻替對方著想。然而,誰也沒有說破。因為有些話,不說對方也明白。
“讓我參與其中行嗎?”這是阿雪最大的讓步。
瞧著她三分委屈、七分執拗的小眼神兒,崔先生有一剎那的心軟,可很快又硬起了心腸。“未來的命書之主無論如何不能有所差池。”拼命也好、殺戮也罷,留給他們這群老不死的就行。之所以之前,他跟著他們一起磨礪這群小傢伙兒,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是真的有去無回,至少他們還在,這個世界的秩序亂不了,萬物生靈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此路不通!
魔神羅喉那個無語,傳音入密的給阿雪出餿主意,“丫頭,你別聽他的!求他幹嘛,叫聲好師尊聽聽,師尊幫你?”
沒想到,阿雪接收到這話的同時,崔先生竟然也聽到了,老爺子氣的鬍子一抖一抖的。這混蛋魔神哪兒還有一點長輩的樣子?這……這分明是在挑撥離間。別說魔神了,就是那個該死的宇宙主宰也不成!
他抬手間一道七彩的靈光沒入阿雪的手背上,瞬間的功夫,這魔神羅喉猶如被什麼東西大力的甩了出來一般,踉踉蹌蹌的後退了兩步才穩住了身形,衣衫散亂,狼狽中透著說不出的邪魅。
“姓崔的!”在徒弟面前丟人現眼這得多打臉,魔神羅喉那臉黑的堪比鍋底,眼神中燃燒著簇簇小火苗瞪向那位沒事兒淨抽風的老混蛋。他真是出生時沒看黃曆,倒了八輩子黴了遇上這麼一個對手。打吧,打不過人家;算吧,也算計不過人家。這普天之下沒誰比他更鬱悶的了!
崔先生完全不秒他,意思再明顯不過:你這是自找的。
看懂了姓崔的那眼神的意思,魔神羅喉嘔的直磨牙,因為這是事實。他就是自找的,是他在弱水強行利用阿雪帶自己回到這個世界。
頭疼……
頭暈……
胸口疼……
哪兒哪兒都不舒坦……
瞧著魔神被氣成這副模樣,崔先生唇角微微上揚,心情相當的好。這人不能慣;魔呢,更不能慣!那些得寸進尺的東西,都是好人給慣出來的。
阿雪憋笑不已,轉過了身去,不再看他們。再看一眼,她都怕自己會笑出聲,這還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各族強者談起來都頭疼的大魔頭,在師尊面前竟然如此憋屈。
丟臉丟到姥姥家了,魔神羅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先把自己藏起來。整不過老的,很快就拿阿雪當起了出氣筒,“還笑,笑什麼笑!”這丫頭怎麼比他還沒良心?“還不是你惹的禍!”成功甩鍋給自己徒弟。
阿雪那個無語,收拾好情緒,微微朝著他們行了個晚輩禮,“阿雪回來還沒見過母親,先告辭了!”說罷,就跟身後有什麼東西追她似的,轉身就消失了。
“……”魔神羅喉瞬間扶額,鬱悶的嘆著氣。此時的他,那就如一箇舊社會刁鑽的婆婆,兒媳婦走了不對,留下還不對;看著婆婆被欺負不對,幫著婆婆說話還不對。
再說山族。
自從兒子再次踏上征程,香露這個做母親的就吃不香、喝不下,整個人瞧上去都懨懨的。她的忐忑,看在了烈陽眼裡,他故意找藉口讓她忙碌起來。無疑,千山的婚事那就是最好的轉移注意力的法子。
於是,這老兩口可算是忙乎壞了。這段時間,大到婚禮當天的喜堂、喜宴、小到婚禮當天各處擺放的器皿、花果,她都一一把關。有的忙,自然就把思念和擔憂暫時拋到了腦後。
千山回來時,他的母親正坐在偏廳品嚐廚子研發的菜色。晶瑩如玉的盤子上,幾個用靈蔬包裹的蒸肉丸得到了她的青眼。靈蔬翠綠、靈獸肉細嫩、鹹鮮,入口齒頰留香。
瞧著妻子眼前一亮的模樣,烈陽也夾了一筷子,入口之後止不住的讚歎,“嗯,果然是廢了他們一番心血!”聽到腳步聲,抬頭一看,筷子登時落在了地上。他鼻子發酸,這孩子總算是平安回來了。
父親紅紅的眼眶看在了千山眼裡,這對不是親生、勝似親生的父子二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臉上盡是重逢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