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敬之嘆道:“哎!該來的終歸要來,我們也不能就這樣讓他一直待在臨安城中,託庇在我們身下,我們這一群人對一個剛剛來到臨安城不久的小子如此器重,再加上,晚上發生的事,有心人只要稍加關注,便會察覺到不對勁的。
如今之事,瞞是瞞不住了,畢竟超凡之戰,痕跡過於明顯。若皇甫大人不能給個交代的話,怕是說不過去。這樣下去,溯游身份暴露是遲早的事。還不如讓他暫時離開臨安城這個是非之地,只是得找個好的藉口才行。”
這時,濟方海插話道:“或許,為緣空小和尚重塑佛心,是個不錯的藉口!畢竟,誰也不知道如何重塑佛心,還不由得呂小子自己隨便說?而他要躲出臨安城,眼前就有一個好機會,大宗正家的那個小子,出了名的難纏,為了讓鎮妖司清淨,呂小子被外派任務也在情理之中了。
只是,呂小子畢竟是要去一趟嶽州的清平縣的,如今他的名聲在臨安成越來越大,在加諸這次的吉量馬之事,難免不會被有心人關注。這次,就得看謝家那六個老傢伙怎麼計劃了。此事必須得確保萬無一失。”
濟方海話音剛落,殿中所有人都看向謝黑槍,想聽聽謝氏一族究竟是什麼打算?
謝黑槍抱拳,朝著濟方海一揖,說道:“濟令正果然是老成之言,如此一來,少主離開臨安城便是理所當然、天衣無縫。至於少主回祖地之事,倒是無妨,我們另有路徑,不會讓任何人發現的。另外其他的安排,老師和六位爺爺早就有過交代,他們已經準備了這麼多年,不會出事的。”
薛靈均是暴脾氣,一甩拂塵,怒道:“怎麼?不能說?”
謝黑槍臉上一苦,道:“不是不能說,實在是小子也不大清楚,這事只有老師和六位爺爺知曉,他們只讓我帶著少主去往嶽州附近十萬大山邊緣處,說是會有人來接應我們。”
薛靈均冷哼一聲,總歸止住了怒火,沒多說什麼。
一旁的皇甫極卻說道:“既如此,接下來之事,我會回鎮妖司親自安排妥當,謝家小子暫時在我鎮妖司掛個職吧!你的真實身份還需保密,其他一切等溯游醒了再說。謝家小子先跟著我回鎮妖司一趟,有些事還需要你配合才能將此事說圓。”
說完,皇甫極領著謝黑槍、山貓徑直向殿外行去。
“等等我,我和你一塊兒走。”濟方海也追了上去。
等到幾人離開,賀敬之對著薛靈均一禮,恭敬道:“師叔……”
“好了,你也走吧!知道你不能多呆。”薛靈均沒好氣的打斷賀敬之,擺了擺手道。
賀敬之又是一禮,轉身離開,剛走兩步,又頓足回身,說道:“師叔,我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和出身,當年,我承蒙老師照顧,這才有瞭如今的地位,我還沒有給長輩們討回公道,後來直義公之死,一切的導火索也是因為我。我是個不祥之人,又如何能讓藥谷也跟著不安寧。
這一次,我一直沒有面見小師弟,就是因為怕連累到他,被過早的關注。我被監視的很嚴,您知道的,只要身在臨安城,我的一舉一動都很難瞞過他,這次是我求山長出手遮掩,才能過來。等小師弟醒後,我會在請山長出手幫忙。這些年,我一直在等著他長大,等著將來能幫他。”
薛靈均臉色稍霽,擺了擺手,說道:“走吧!他醒了我在通知你。”
……
呂溯游做了個夢,這個夢很長。
在夢中,他身處於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暗世界之中,這裡沒有光。只有無邊的荒涼和偶有的零星的火焰燃起。
而那些燃起火焰的地方,無一例外的,都圍著一些衣衫襤褸的人影,說是衣衫,其實都只是些樹皮、樹葉而已,他們圍在火堆旁,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像是在經歷世間最美好的生活。
他如今注目著的,便是這樣一群人。
他們互相倚著,圍在火堆旁,嘴裡說著聽不大懂的語言。
這時,一道狂風吹來,火焰倒向一邊。那方向,有幾個人影離火堆太近,躲閃不及,被燒到了圍在身上的植物遮擋,身體瞬間被點燃,那幾人蹦蹦跳跳,將渾身上下本就不多的遮蓋之物急忙解下。瞬間身體沒了隱私,周圍的人指著他們狂笑。那幾人可能是因為羞怯。急忙躲進黑暗之中。
周圍人笑得更大聲了,一切顯得那麼安然。
就在此時,一聲巨吼傳來,緊接著的便是黑暗中的幾聲淒厲的慘叫。圍著火堆的那些人臉色鉅變,背朝火堆,面向黑暗。臉上再也沒了那絲安然。此時的他們顯得那樣的恐懼。黑暗中的吼聲越來越近,這些人各自轉身從火堆裡拿出一根還在燃燒的火棍。
一個個面向黑暗,嘶聲厲吼,像是為自己壯膽。
黑暗中冒出一雙雙綠光,綠光連城一片,慢慢向火堆聚集。那群人揮舞著火棍大聲吼叫,有的甚至轉身又從火堆抽出火把,扔向黑暗中綠光出現的地方。
黑暗中一陣慌亂,接著便狂風大作,嘶吼連天,顯然火把有的命中了綠光的主人。黑暗中的生物彷彿被激怒,叫聲甚至壓過大風颳過的嘯嘯聲。
緊接著那些黑暗中的身影便猛地朝著火堆方向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