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為真?”荊舒依然重複著這一句話。
誠王似乎也被他眸子裡的殺機所懾,止不住的退了半步。
“正在查,沒想到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是放不下?”
荊舒慢慢收斂滿身的殺機,“這件事,我會自己去確定,至於皇甫和鎮妖司的事,還得勞煩你多費些心,陛下還是對皇甫、對整個鎮妖司不放心。否則,以他的才智,不難看出這件刺殺案中的蹊蹺。”
荊舒說完這些,頓了頓,神思有些飄忽:“皇甫畢竟還是當年和那位走得近了些,那件事之後,又一在追問,這些難免會在陛下心裡有了鬱結。這次,要是處理不好,皇甫,乃至整個鎮妖司,都會受到牽連。實在沒想到,一個漏洞百出的刺殺案,竟然也會讓陛下生了疑心。”
“真有這麼嚴重?那你還將此事往我身上推?你知道我的脾性,最是怕沾染這些是是非非的。”誠王有些不忿。
“你接手此事,合情合理,若交由了別人,裡面究竟會生出多少事端,說不清楚。況且,你定也不會對皇甫的事坐視不理。況且,也不讓你做其他的,只是盡力查清此事真情。事後,陛下怎麼處置,那是陛下的事。就算陛下被枕邊風吹著,起了其他心思,也有騰中丞頂著,還不至於讓你這個閒散王爺陷進去。”荊舒恢復了智珠在握的大周權相的氣度。
誠王機警的瞪著眼前這位文人表率,百官之首:“世人都說大周的左相大人,是個有大氣度,大智慧的奇男子,沒想到這陰詭算計的本事,也是不落人下啊?滕老就這樣被你當做刀劍,打將出去了?”
荊舒落寞的笑了笑:“也只有我大周朝廷的滕中丞,才當得起這件事了,遑遑大周朝廷,千百御史言官,竟只能讓一老叟當此中正脊樑,何其悲哉。
到了此刻,我竟找不出第二個人,能當得起這件事。君臣之間的猜疑到了如此地步,實在難以調停啊!”
誠王似也受到感染,亦是滿懷興嘆:“陛下向來精明,奈何是個多疑的性子,有時,那股猜疑之心,實在來的蹊蹺,中了邪一樣,怪的很。”
“沒想到,你一個太平王爺竟然也會關心政事,或許,這次借你之手,可能會為陛下溯本清源,一掃陰霾也不一定。”荊舒說的縹,誠王似乎也聽的糊塗。
“那你真的高看我了,我可不願為了皇甫那廝,毀了我的逍遙日子,一切還得靠藤老,誰讓他在相國大人心中,擔了個大周脊樑的美名呢!這次事情最後會偏到哪邊,一切只能看相國大人口中的這道中正脊樑,會不會被壓彎了。”誠王也似狀若輕鬆的打趣道。
荊舒繼續心思飄忽的說道:“是呀,這道脊樑都已經老朽了,卻依然被一次次拿出來支撐著大廈,不知道這次會不會真的被壓彎?”
荊舒的狀態低迷,甚至文心都有些不穩,
誠王見此,立即說道:“你是不是杞人憂天了?聽說上次在朝堂上,六皇子所言,振聾發聵。滕中丞也對其讚譽有加,我皇族下一輩寥寥數人,一個不學無術的晚輩都有如此氣節,大周朝廷,數以萬計的官員,難道還找不出一兩位繼承滕中丞脊樑的年輕人?況且,還有書院在,這等文心堅固之人,難道還會缺了?”
荊舒立刻如醍醐灌頂,有了動搖的文心立即重新穩住,他在這一刻,一掃之前的陰霾。
接著,便鄭重的對誠王一禮:“誠王所言,至誠之言。是我著相了,差點文心不穩,墜入深淵之中。多謝誠王提點。”
如此鄭重其事,誠王也被嚇了一跳:“這是做什麼?你可少來。我看你就是還放不下先太子之事。他是繼承了你和滕中丞的所有期待。但他現在已經去了,你又何必再糾結。該放下還是得放下,有這閒工夫,不若教導教導先太子那不成器的弟弟,六皇子雖是頑劣,亦不學無術,但總歸是先太子帶大的,耳濡目染之下,總還不是爛的無法再修補了。”
荊舒抬起頭,眼中精光閃過,死死盯著誠王,似乎要看透他,良久,才說道:“你究竟有什麼打算?難道,你真的看好他?”
誠王也不躲閃,直視荊舒眼睛:“先太子故後,二皇子本也算得上持身周正,又敢於人先,奈何他志不在那個位子,且他之前所行,如先太子一般,早已為姚妃不喜,陛下礙於當年之事,也定然不會再考慮他。
若要讓那個女人不在折騰,這次的事或許是個契機。而六皇子那日在殿上所言,已然得到不少大臣的好感,且六皇子乃先皇后嫡出,身份上更是無懈可擊,如今陛下也似乎願意培養他,左相大人何不再試試,為我大周再蹚出一條路來。”
誠王說的懇切,那發自肺腑之言,不似有違。
“這室皇室的看法,還是你個人的看法?”荊舒按下心中疑惑,問道。
一個被所有人都當成是不理政事的太平閒散王爺,此刻卻情真意切的說出了這些,其中有幾分真,幾分假,難免不讓人懷疑。
誠王此時也變得落寞:“下一輩,真的沒其他好兒郎了啊!我總歸是大宗正,實在不願看到祖宗基業毀於一旦。朝廷式微,本是昏君臨朝才會有的光景。奈何如今陛下事事精明,本該有中興之相的,可怪異的是,我大周愈發式微。這也真算得上是千年來的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