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四皇子將那一脈的人得罪了個精光,連帶著聞引也跟著吃了瓜嘮。
若是他如今再不做些什麼表明心跡,那他這一輩子豈不是完了?這種天與地、雲與泥的差別,他哪裡能受得了。
聞引雖在政務之上才能平平,但於鑽營一道還是有些心得的。否則又怎麼會在這個年紀便穿上紅袍。
如今,他背水一戰,眼見有不少人都聲援他。他也將一戰功成,重新在朝堂站穩腳跟。
沒想到這一切,竟被一直以紈絝之面示人的六皇子李環所攪亂。而李環最後那幾句關於尊嚴的話,生生攔住了本想聲援聞引之人的腳步。
大周近些年雖然災禍頻生,但國力猶存。身為大周子民的驕傲尚在,當有人提出這些時。驕傲的大周人又怎會在佔理時低下高貴的頭顱。
哪怕有些許軟骨頭的人,在滾滾大勢之下,又怎會輕易露出自己的軟弱。
聞引這次失敗了,敗的一塌糊塗。
並且這其實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今日的事若被傳到民間,他將會被百姓們永遠打上一個軟弱國賊的稱號。
或許他的官位還可以儲存,但讀書之人,被傳言失了氣節,那將會比讓他死,還難以令他接受。
殿上一時間安靜的可怕。聞引彷彿看見了所有人瞧他的眼神。有鄙夷、有唾棄、有同情,但更多的是無視。
聞引彷彿一下子被抽乾了靈魂。滿目蕭瑟的站在原處,心中一片死寂,因為他想到了他的將來。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今日發生的種種,實在太多。眾臣大多時候甚至只能算是個旁觀者。
而如今已經接近尾聲,大家也都不願意在為剛剛聞引所提之事上過多糾纏。
還好左相大人這時出言道:“呂溯游與‘月光菩薩’親傳弟子緣空小師父論道。緣空佛心崩碎,修為幾近全失。這件事乃屬論道交流,雖結果令人惋惜,但過不在我大周,更不在呂溯游。只能怨緣空法師佛心有缺。況且幾日前,‘月光菩薩’已經行至我大周。”
說到這裡,荊舒停下了。眾臣這才知道,其實左相大人原來早就已經關注此事,在反觀左相大人和呂溯游的親近,便知此事左相大人應該已經有了主意,甚至有可能已經和僧人派達成共識。
滕固行是個暴脾氣,最受不了話說一半吊人胃口,怒道:“你這老東西,有話就一次說完,何必做那吊人胃口之事。要是早點說,聞侍郎也不至於丟了那麼大的人了。我看就是你有意讓同僚出醜。”
滕固行說話時,極盡挖苦、諷刺。聞引如鵪鶉般聳肩不語。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大周從不以言獲罪,這是對文臣的體面。滕固行也心知不能因此定聞引的罪。但是若是能給他找些不自在,滕固行又怎能不願意出頭。
荊舒笑了笑說道:“就你這老貨心急。當日詩會之事,呂小子所做所為,並無不妥之處。陛下又怎會同意推呂小子出去擔下此事。若真是如此做了。我大周顏面何在?
於是陛下和我商議過此事之後。最後,我和月光定了三年之約,呂小子有辦法為緣空法師重塑佛心,這也是我泱泱大周待客之道。
在我土地,只要不是為非作歹,我大周願意盡力保其周全。三年之後成則僧人派有謝禮贈上;若是不成,屆時他們想怎樣,我大周還會怕了他們不成?
無論文的、武的,總歸有我們這些老傢伙接著便是。總不能推一個並無過錯的小輩去擔下此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