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闊每年會去一兩趟宗門,祭拜老道,平日裡,若是有什麼心事,或是想起來了,也會在屋裡自己給老道上香。
就像現在,他就是看到乾飯妞又在嘬腳趾,想起了當初老道士和他爭論是“食腳怪”好聽還是“乾飯妞”好聽的情形。
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因事故過世了,記憶裡,對父母基本沒有太多印象。
在叔叔家時,叔叔也基本在外,嬸嬸要看顧多個孩子,又要做家務,也沒什麼時間和精力教育或是照顧他,能管著吃喝就不錯了。
被老道士帶下山後,最初的幾年,老道士基本上全職在照顧他——因為他體內的至陽靈氣還不時會有異動,沒有達到完全的動態平衡,稍不小心,可能就是一命嗚呼的下場。
一直到他升上初中,“碗妖”乾飯妞不斷成長,幫他平衡了至陽靈氣,達到相對穩定的動態平衡,他自己也跟著把該學的靈術知識都學了,又正式入了宗門,老道士才終於不用天天守著他。
所以對他來說,口中叫著的是“老道士”,但其實在內心裡,這個稱呼真正對應的身份,卻是……
父親。
老道士對他的照顧,不僅僅是生活上的,更有思想和認知上的。
幾乎可以說是,手把手帶著他認識了這個世界“靈”的本質,也讓他知道,修行修的不單單是術、法、靈,更是思想和德行。
老道士沒有直接告訴他這個世界是什麼,而是把認識世界的方法論傳授給了他。
不知不覺,三炷香已經燃盡。
而不知什麼時候,靈視界下,乾飯妞又騎到了陳闊脖子上,兩手搭在他頭頂。
“阿闊,我想老道士了。”
“嗯,我也想。”
“當時我們如果在他身邊就好了,可以讓他的魂靈找個附陽的東西寄存,那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乾飯妞有些惆悵地說道。
她同樣是從誕生起就見著老道士,所以也和陳闊一樣,是把老道士當成親人一般。
陳闊卻搖了搖頭:“就算當時我們在他身邊,以他的性格,也不會讓我們這麼做的。”
按著老道士的觀念,像王維禱、沈思故這樣的“寄物妖靈”,已經不能完全算生前的那個“人”了。
因為人死後,陰魂本就會消散,只有很小部分執念能夠化為魂靈。哪怕他們提前做好準備,也無法做到百分百的集靈,畢竟寄魂之物,無論多好,終究已不是與魂同誕的那具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