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珂厚積薄發,經營河南之地四五年,再加上在江南那幾年積累的人脈,終於在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大量的甲冑軍械,糧草輜重等,運往河北,整個黃河的河面上,船隻來往穿梭,佈滿了江面。
按照司馬珂的說法,“老子從來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他孃的你們這要是打不下石趙,都得給老子撞牆!”
西陽王為大晉第一美公子,又被評為古今四大美男子之一,不但相貌天下無雙,而且詩也做得極好,是個典型翩翩如玉的儒將,但是在眾將領面前說出這番的話來,眾將非但沒覺得粗魯,反而覺得特別的提勁。
就在此時,庾翼的三萬荊州兵,終於也渡過了黃河,然後過枋頭,抵達了蕩陰城下。
如此一來,蕩陰城的兵馬,已達六萬餘人,是開始對鄴城發起進攻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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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城,在隋唐以前,也算是名副其實的“天子之居”,包括曹魏、後趙、冉魏、前燕、東魏和北齊在內的六個朝代曾定都於此。
從地形上看,鄴城處於太行山脈東麓,屬山川雄險之地,易守難攻,足以拒敵;從位置上看,鄴城據河北之噤喉,為冀州之腰膂,交通南北。優良的先天條件使得鄴城向西可以連線河東之地,向東可以溝通華北平原,向北可以窺視燕雲,向南可以威懾中原。更為難得的是,鄴城位於漳水河畔,土地肥沃,極易發展成為河北的天然糧倉,可以說鄴城滿足了王朝建都的所有條件。
春秋時期,齊桓公為爭霸中原,共建立五城,而鄴城正是其中之一。到了戰國時期,三家分晉,鄴城屬魏,魏文侯以鄴城為陪都,據有河北,虎視中原,魏國由此得以稱霸諸侯。
新朝末年,漢光武帝劉秀佔據鄴城,以河北之地為基,東征西討,建立東漢而擁有天下。東漢末年,袁紹又以鄴城為根基,雄踞冀、並、青、幽四州,一度成為最強的諸侯。
曹操擊敗袁紹之後,雄才大略的魏武帝迅速發現了鄴城的戰略價值,於是親自兼領冀州牧,並將大本營從許昌遷於此地,史稱鄴都,著名的銅雀臺就建於此。西晉“八王之亂”時,成都王司馬穎憑藉鄴城之險,勢力強大到一度把持朝政。
歷史上的石虎將都城由襄國遷至鄴城,只是因為司馬珂的北伐,使得石虎的遷都計劃也擱置了。但是鄴城因為土地肥沃,漳河圍繞,水運發達,經濟富饒,仍舊是石趙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其地位不亞於都城襄國。
司馬珂的大軍,依舊以鄧遐和王猛的一文一武的組合搭檔為先鋒,在前面開路,司馬珂自率羽林騎、陌刀營和虎衛軍為中路,庾翼的三萬荊州軍留下五千鎮守蕩陰,其餘兩萬五千人為後軍。
六萬大軍浩浩蕩蕩的開往河北,司馬珂一路往北,卻是越看越驚心。
這一路荒草連天,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那草叢中的白骨卻是越來越多,有的地方甚至是成片成片的。更恐怖的是,但凡有棵大點的樹,上面都會弔著一具白骨,很顯然是自殺而死。
殘暴的石虎,本身的策略宗旨就是要削減河北之地的漢人,沉重的徭役和賦稅不說,那些底層的羯人,更是變本加厲的欺凌漢人。有的強奪漢人的糧食,有的強迫漢人為奴,有的更是強行霸佔漢人的妻女,在河北之地的羯人數十萬人,高高的盤坐在漢人的頭上,拼命的盤剝和欺壓,使得許多漢人實在活不下去了,要麼反抗,要麼就只能自殺。
再加上前幾年,連續大旱,地裡顆粒無收,還要餓著肚子去服徭役,更是餓殍遍野。哪怕是上山抓鳥、地裡挖野菜、下水抓魚,也被羯人所搶,餓死的百姓又何止數十萬。
光蕩陰城到鄴城的路上,不過數十里,這一路的白骨,又何止數萬。
司馬珂讓將士們一路掩埋著白骨,雖然不能厚葬,但是也要挖坑三尺,讓泥土徹底覆蓋,而不至於一場大雨又露出土面,至少讓這些大晉的漢人子民們入土為安。
雖然說是薄葬,但是軍中刨土的工具不多,而且還要四處收集屍骨,掩埋起來的確極其費時,但是眾將士並沒有什麼怨言,反而對司馬珂愈發的敬重。
由於此時天氣極熱,司馬珂要求眾將士都是四更時分就起床行軍,到晌午太陽大的時候就停止行軍,再加上這一路要掩埋漢人的屍骨,一天也就走二十幾里路。但是蕩陰城到鄴城只有五十餘里路,到了第三天的晌午,司馬珂的中軍終於也抵達了鄴城之下。而背嵬騎及隨行的輔兵、民夫等上萬人,早已抵達,並已在鄴城之下安營紮寨。
司馬珂遠遠的便看到了太行山邊的鄴城,不禁微微吃了一驚。
鄴城的城池之大,絲毫不亞於洛陽,從南面望去,東西兩面長達足足有十餘里,光城門就有三個。若非他視力極佳,普通士卒視力差的站在南門城下朝兩旁望過去,簡直就是兩頭望不到邊,似乎橫亙在面前的不是一面城牆,而是一道長城。
城樓之上,兇悍的羯人林立,一眼望過去,光南門城樓這一面,值守計程車卒便有數千人之多。
而更令司馬珂頭疼的是,整個鄴城西面臨太行山,南面、東面兩面都是護城河,而且那護城河引漳河之水而入,極其寬廣,僅僅只能透過幾座石橋才能跨過那護城河。
這果然是一個易守難攻之地,怪不得在整個魏晉南北朝時期,許多地方割據勢力都選擇以鄴城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