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石宣的妻兒全部被斬殺,母親杜氏被貶為庶人,整個東宮的衛士三千人全部被流放戍守北地邊境,石宣身邊的親近之人和內侍,全部被車裂然後拋屍於漳河之中,還將石宣居住的東宮改為養豬場。
石宣之亂髮生以後,石虎又立僅十一歲的兒子石炳為儲君,同時對朝中的大臣進行了大清洗,凡是與石宣親近之臣,輕則罷官,重則死罪,於是整個石趙亂成一團,人人自危。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使得黃河北岸附近郡縣的官員,一個個都人心惶惶,只圖自保,對於大批百姓渡河南下之事,也沒人敢稟報,就此睜一隻閉一隻眼了事。
………………
到了臘月,黃河終於凍上了,又過了十多天,便凍得厚實厚實得,就算用馬拉著滿載貨物的大車在上面行駛,也安然無恙。
為了迎接大批的漢人百姓渡河,晉軍比河北的百姓準備得更為充分。從黃河一開始凍上,晉軍便在渡口處的河面上,鋪滿了泥土,以便百姓快速過河。
待得凍得嚴嚴實實之後,晉軍更是派出小隊的騎兵精銳,這些騎兵都是身披重甲,每人帶四十枝箭,一把十石大黃弩,守候在對岸的渡口,以防百姓們被羯人追襲和攔截。
數日之後,在孟津渡口的晉軍,終於迎來了第一批南渡的百姓。
這批百姓們約兩三百人,大概都是一個大村莊裡的,都是拖家帶口,或牽著牲口,或推著獨輪車,或者挑著擔子,一個個都是瘦骨嶙峋,臉上露出悽惶愁苦的神色,緩緩的往渡口而來。
當他們看到渡口站滿了全副武裝的騎兵時,頓時又紛紛的停住了腳步,一個個露出驚恐的神色,一些婦孺已經嚇得哭了起來。
果然,那群騎兵呼的一聲圍了上去,他們一連等了五六天都沒等到人來,早就等得心焦了,此刻見到終於來了生意,便急不可耐的縱馬圍了上去。
這一衝不要緊,嚇得那群逃難的流民大哭小叫,亡命逃竄,眾晉軍騎兵縱馬從兩側掠過,高聲喊道:“莫要怕,我等奉大將軍之命,前來迎接諸位鄉親渡河,諸位休得誤會!”
剛開始時,那些百姓哪裡聽得進去,只是本能的逃奔,然而終究是跑不過戰馬的四條腿,只得停住腳步認命,然後漸漸的聽清了眾晉軍騎兵的話,又紛紛停住了腳步,半信半疑的聚集在一起。
最終,經過眾將士的反覆勸說,這些百姓才將信將疑的跟著晉軍將士們前往黃河渡口邊,當他們看到河面上鋪著一層泥土時,心中終於放下心來。
在對岸的孟津渡口,眾晉軍將士早就嚴陣以待。岸邊擺起了一溜的案几,案几上擺滿了麵餅、烤紅薯、烤土豆、紅薯乾等吃食;又支起了十數個火灶,灶上的大鐵鑊里正熬著熱湯。
那些心中充滿忐忑和悽惶的百姓們,剛剛一登上岸,熱情的晉軍輔兵們便圍了上來,有的接行禮,有的幫抱小孩,有的遞熱湯,有的遞食物,忙成一團。
這些渡河的百姓們,喝著熱湯,吃著食物,望著熱情洋溢的漢人同胞們,一個個激動得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隨著第一批百姓的渡河,從洛陽到青州以北的黃河渡口,陸陸續續的迎來了北面南渡的百姓。到了後來,渡口附近的河面上,從早到晚,都是密密麻麻的南渡的百姓。
在滎陽的北部,庾翼勒馬立在黃河南岸,望著河面上密密麻麻渡河而來的百姓,又回頭望著那些感動得痛哭流涕的百姓們,心中感慨萬千。
庾翼心頭嘆息道:“如此盛景,唯有大將軍能夠做到。這大晉,若沒有大將軍,何為大晉?桓將軍,你終究是私慾太重了……”
其實,在桓溫臨離開洛陽之前,曾邀庾翼一併離開洛陽,前往建康。在他看來,庾家與司馬珂有不共戴天之仇,必然會答應。若他和庾翼聯手,必定能掌控建康乃至整個江南之地。只是,他沒料到的是,庾翼居然沒有答應。
這場南渡持續足足兩個多月,戰線拉長到千里之遠,渡河的百姓達到二十多萬。
從這場冬季南渡,司馬珂也得知了石趙已經是日薄西山,再也無力與他抗衡。渡河北伐之戰,也即將提到日程表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