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密集如雲的羯人守軍頓時慘叫著一片片地倒了下來。
一個羯人被羽箭射穿了眼睛,嚎叫著在城頭上狂奔亂跳,可過了沒片刻,便一頭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一名年輕的羯人兵哀哀的慘叫著摔倒在城下,他的背上要害上豁然插著一支狼牙箭,隨著那年輕的羯人兵的掙扎,箭尾兀自還在輕輕地顫動。
城頭的天策軍弩兵使用的是三段錦射擊法,數百張大黃弩向著北門城頭髮起了幾乎毫無間隔的輪番攢射,一連串的箭雨侵襲下,越來越多的羯人倒在了血泊中,城下頓時沸反盈天、哀鴻遍地。
等到那些冒死衝到城下的羯人推著雲梯衝到城牆之下時,已被射殺得所剩無幾,接著又被城頭上轟然砸落的檑木和滾石擊退。
此番強攻不過是為了試探一下晉軍的防守實力。
大軍之中的夔安見得晉軍防守如此的頑強,自知強攻下去討不了好,便不再猶豫,高聲喊道:“吹號,撤兵!”
羯人的第一次強攻宣告失敗。
………………
入夜。
風雪呼嘯聲中,夔安的營寨當中,燈火猶自未息。
在這中軍帳中所設燈火,卻是一件不知道從哪個士族家中掠來的一張雁魚銅燈。全燈系銅鑄,整體作鴻雁回首銜魚佇立狀,雁額頂有冠,眼圓睜,頸修長,體寬肥,雁喙張開銜一魚,魚身短肥,下接燈罩蓋,雁冠繪紅彩,雁、魚通身施翠綠彩,用墨線勾出翎羽,鱗片和夔龍紋。
火光搖曳之下,那雁和魚栩栩如生,有若活物一般。
夔安盤膝坐在大帳正中,聚精會神的打量著這燈臺,眉頭緊蹙,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其實,對於這羯趙的江山政權,他比石氏宗室更有感情,更希望石趙政權能長久治安下去,延續萬年。
當年他還年輕的時候,被一個販賣胡人奴隸的漢將領所抓住,然後與另外一個羯人綁在一起,被帶著去賣給別人當奴隸。
和他綁在一起的這個羯人,就是石勒!
就這樣他和石勒被賣去冀州做了奴隸,在路上,兩人受到領隊人的殘暴對待,他們時常羞辱他,打罵他,還不給飯。兩人一路忍飢挨餓,到了目的地後,他們被賣給茌平人師歡幹苦力。這裡被販賣的羯人奴隸特別多,大家都在一起幹活,石勒因為勇猛高大,而且談吐不凡,很快成為了這些奴隸中最受歡迎的人,而師歡也因為石勒的出色表現,去除了他的奴隸身份。
兩人在師歡底下幹活的期間,認識了很多志同道合且強壯精悍的羯人奴隸,他們組成了一個騎兵小隊,趁著戰亂,去投奔了漢人的農民起義軍首領汲桑。這個騎兵小分隊,就是石勒起家的十八騎,石勒為長,夔安次之。
就是從這裡開始,石勒開啟了自己的傳奇的一生,夔安也跟著他而大名鼎鼎。投奔了汲桑後,石勒帶著十八騎跟著汲桑四處征戰,戰功赫赫。雖然後來汲桑兵敗被殺,但是石勒帶著十八騎在征戰的過程中,逐步建立起了自己的威望與勢力,最後自成一股勢力,南征北戰,最終建立羯趙政權。
這一段經歷,回想起來是十分的傳奇和富有英雄色彩,但是其中的經歷卻是極其艱辛,他與石勒也是無數次在生死之間徘徊。
故此,對於夔安來說,雖然羯趙政權是石氏宗室做主,但他卻視羯趙政權如同自己的生命一般,希望羯趙政權能延續萬年不息。若是有人想要滅了石趙,便是滅了他夔安的命。
在他看來,如今石趙政權最大的敵患便是司馬珂。雖然北面的慕容燕國也氣勢洶洶,成為羯趙北面的大敵,但是燕趙之間畢竟互有勝負。而且小將冉閔的橫空出世,被石虎任命為鎮守北地的主將,燕國這兩年不再往南攻,而轉為其他方向。而南晉的司馬珂交戰,無論是當年趙軍南侵,還是如今的晉軍北伐,司馬珂就沒敗過,這才是最可怕的。
更重要的是,慕容燕國的南侵,無非是想圖謀幽州一州之地,而司馬珂北伐的目標卻是極其明確,就是將所有的胡人趕出漢地。也就是,司馬珂的目標就是滅掉入主中原的石趙政權。
就在此時,門外侍衛傳報:“啟稟大都督,姚將軍求見。”
姚弋仲此人英勇善戰,而且對夔安一向敬重有加,夔安也頗為賞識此人,故兩人私交甚好。
夔安聽得是姚弋仲前來,當即便傳其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