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背嵬騎大半已經入城,李農也率著五千多羯人的精騎殺到。李農見得背嵬騎還有小半兵馬在排隊入城,有心銜尾追擊,但是見得城樓之上的晉軍弩箭林立,若是銜尾追擊,便會落入到晉人的弩箭的射擊範圍之內。再說了,北面的大營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當務之急是營救北面大營,所以只得放棄追擊。
李農顧不得等姚弋仲出營匯合一起,便率著五千精騎殺往北面大營而去。
而此時的姚弋仲,聽得李農已率騎兵殺到,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此時,北面的柵欄已經拆除了一個長長的口子,他一面令副將率步卒守住大營,一面令拆除掉北面柵欄口子前的拒馬,也親自率著五千多的精騎,緊緊的跟在李農的身後,前往救援北面大營。
羯人的北面大營之內,一片火光通天,那是羽林騎臨走之前將羯人的營帳全部點燃而發出的火光。
“快!”
李農不斷的催促著身旁的將士,五千羯人精騎,鞭馬如飛,如同江河決堤一般,滾滾奔湧向北面大營。
然而,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李農也越來越心驚,因為那迎面的大營之內,除了烈火燃燒的聲音,再也聽不到半點人聲的喧譁。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李農的心頭,令他在馬背上打了個寒噤。在他的心底,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發展到了什麼慘絕的地步,只是他卻不願意去想。
他是過了初更時分之後,才離開的夔安的營帳,現在四更才過了一半,不過三個時辰的事情,怎麼可能兩萬的兵馬就全軍覆沒。
或許,太尉已率兵馬撤離了吧,他心中默默的安慰著自己。
希聿聿~
前面的羯人騎兵停了下來,隨後後面的羯騎也紛紛勒馬而立。
從中間讓出一條道來,李農在一眾親兵的護衛之下,策馬緩緩的從中間的通道駛出,當他立馬在北面大營的轅門之前時,眼前的慘狀令他觸目心驚。
通明的火光之下,那柵欄的裡裡外外,滿地都橫七豎八的躺著羯人士卒,每人身上都中了一枝或數枝的利箭,只能偶爾看到一具如同的身體,發出微弱的呻吟聲,其餘的羯人都已經完全一動不動。
大營裡,烈火在寒風的吹拂之下,席捲了整個大營,不時的飄來一陣濃煙,嗆得李農不斷的咳嗽。
除了火光暴烈的聲音,再無半點聲息,如同一座空營。
“救火!”李農艱難的說道。
前面的羯騎,紛紛下馬,抽出兵刃,自轅門湧入大營,前往撲火。在他們的腳下,是一具接一具的羯人屍首。
此時,後頭的姚弋仲也率軍殺到,見得李農的騎兵堵在轅門之前,急忙率軍奔往東面的柵欄處。
等到他率軍奔近東面柵欄時,姚弋仲不禁驚呆了。
只見東面的柵欄,幾乎被毀壞了大半,前面的拒馬也被砍碎在地,露出一個巨大的口子。滿地都是羯人的屍體,身上插著一枝枝的羽箭。
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晉人居然直接毀營而入!
晉人總共不過兩萬多兵馬,其中最精銳的背嵬騎還在東面攔截他的兵馬,而北面大營有兩萬的羯人步騎精銳,就算晉人再神勇,而且傾巢而出,但是在兵力相當的情況下,想要襲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讓晉人如此的囂張,居然會肆無忌憚的直接毀掉了柵欄衝殺而入?難道北面大營的防禦完全是擺設嗎?
李農是因為接到了西面土山崩陷的事情,才想到了土坑事宜,而姚弋仲尚不知道西面的軍情,故此一時之間有點想不明白。
然而,面前的情景也容不了他想得許多,他跟李農看到的情景一樣,整個大營之內只有通天的火光和濃煙,再也沒有半點聲音。姚弋仲當即也命令前軍下馬,進去救火,中後軍則戒備,以防晉軍突襲。
數千的羯人,冒著濃煙和熱氣,圍著起火的營帳一陣狂撲亂打,終於在半個時辰之後,將大火徹底的熄滅。
姚弋仲和李農兩人,在眾將士的簇擁之下,踏著滿地的羯人的屍骨,穿過那嫋嫋的青煙,一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