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安說這話的時候,神色之間頗有點蕭索之意。
姚弋仲見得夔安這般模樣,知道他是想那些老兄老弟了,只得默然的跪坐在一旁,等得夔安神色稍稍平靜一點之後,才出言安慰。
兩人聊了大半個時辰,姚弋仲才告別而去,此時還有半個時辰便是三更了。
………………
月光如水,清清冷冷的照在東燕城內外。
東燕城內。
北門。
兩千羽林騎,在周琦的率領之下,肅然而立在城門之後,這隻司馬珂最嫡系的兵馬,一個個鬥志昂揚,士氣爆棚。
眾羽林騎個個揹負一石二斗的長弓,腰懸兩隻箭壺,每人四十枝箭,再掛一把十石大黃弩,只有弩匣裡三枝箭,未帶其他弩箭。接下來是收割人頭的時候,弩箭放箭速度實在太慢。
每個羽林騎的手指關節處,都包上了厚厚的麻布,以做好連射四十枝箭的準備,避免手指被弓弦勒得變形。
東門。
三千背嵬騎兵,連人帶馬,全部包在鐵甲之內,立在毛寶的身後,長槊如林,直刺夜空。眾將士鐵盔上的面甲已經放了下來,只留眼睛、眼睛、鼻孔在外面,眼中殺氣騰騰,再加上連人帶馬通體漆黑,如同一群來自地獄的修羅一般,令人望之便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背嵬騎,這隻鋼鐵怪獸團作為大晉第一重器,是司馬珂花了巨資才打造而成,無論是鎧甲、馬匹和兵器,都是最精良的,而且戰兵也是精銳中的精銳,在後世便是兵王級的。但是,在這個冬天,他們出場的機會並不多,阿拉伯戰馬不耐寒,大部分時間都養在馬圈裡,拉出來遛馬的時間都不多,把那戰馬都養得膘肥體壯。
此刻終於遇到出征的機會,不但眾背嵬軍一個個摩拳擦掌,蓄勢待發,那極其靈性的阿拉伯戰馬也顯得十分的歡快,時不時的噴著響鼻,用蹄子刨著地面,似乎迫不及待的要載著主人出去衝殺一番。
東北角的角樓裡,兩扇窗子分別對著北面和東面。司馬珂站在角樓裡,他夜可視物,雖然視野範圍不如白天,但是也能看到四五里之外的情景,正好可以將東面和北面的敵軍大營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四野一片寂靜,一點點聲音都會放得很大,所以敵營裡的動靜也在他的耳朵裡聽得清清楚楚。
羯人的大營裡,一片寂靜,除了巡邏計程車卒的腳步聲,營帳裡的羯人士卒的呼嚕聲,再無其他的聲音。宿營,最怕的就是營嘯,所以不允許大聲喧譁。
此時,城樓下更聲響起,一慢兩快,三更時分已到。
王輝急忙低聲對司馬珂道:“殿下,三更到了!”
司馬珂眉頭微微蹙起,沉聲道:“傳令下去,再等半個時辰。適才有兵馬兩更半時才出了羯人北面大營,奔往東面大營,此時應尚未完全入睡。”
王輝急忙得令而去。
司馬珂看到的正是姚弋仲帶著親兵自夔安的中軍大帳出來,回往自己的東面大營,一路上打著火把,自是被司馬珂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東面大營裡的大帳裡的燈火才剛剛熄滅不久,此時並非最佳行動的時候。
對於蓄勢待發的將士們來說,每一分一秒的等待都是煎熬,因為被圍困在城中一個多月,憋得實在太久了,早就等待著這一天。
又過了半個時辰,司馬珂望著一片安靜的東面大營,終於下令:“點火!”
北門大街,鄧遐正率著一干陌刀營將士,守候在地道口邊,焦急的等候著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