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東燕城,到處是載歌載舞,到處是張燈結綵,就連暴雪所帶來的寒氣,也被這一片歡慶的氣氛所沖淡。
但是司馬珂卻知道,這種精神上的歡愉只能是暫時的,真正要讓百姓們快樂起來,還得物質上的支援。不然讓百姓一直處於飢餓的恐慌中,這種大勝帶來的激情和感動,用不了幾天便會逐漸消淡,百姓們便會回到為肚子發愁的狀態之中來。
他讓將士們找到羯人的糧倉,開啟一看,裡面的糧食至少夠全城兩萬多百姓吃上大半年,當即令周琦組織開倉放糧。
當全城百姓得知王師居然開倉放糧時,徹底的沸騰了,幾乎是感激得涕淚交加。所謂匪過如梳,兵過如篦,歷來的兵馬,不搶他們的糧食就謝天謝地了,軍隊開倉放糧的真還不多見。就算是真正的仁義之師,通常也要考慮自己身所需,對開倉放糧這種事極其謹慎。
而對於司馬珂來說,並不缺糧草,只是石斌一干羯人堵在雲臺山一帶,導致糧草過不來,讓他稍稍謹慎了一點,留了兩成的糧草,足夠兩千多羽林騎連人帶馬吃上三四個月。
…………
東燕城大牢。
一間牢房的柵門被緩緩的開啟了,一聲粗聲粗氣的喊聲傳來:“鄧恆,出來!”
牢房之內,一個五花大綁的人影緩緩的走了出來,正是鄧恆。
幾個獄卒上去,給他強行戴上了枷鎖。
這個時候,牢房有重枷、大枷和輕枷,重枷重的可達三十多斤。甚至對一些重罪犯人除了帶枷鎖還會給犯人的脖子上掛石頭,綁石頭的繩子由於石頭的重量會導致繩子深深的勒進皮肉裡,有些還會導致頸脊骨斷裂。
但是如果不是特別大的罪就不會使用重枷或大枷。司馬珂給鄧恆使用的是輕枷。
輕枷雖然較輕,也有七八斤,而且前面長,後面短,長的一面一觸地,犯人就會被枷鎖住脖子,所以身子也只能站在那裡保持平衡,不能跪坐。
鄧恆昂著頭,木然的戴著枷鎖,被眾獄卒扭著推了出去,走出了大牢。
大牢的門口,停著一輛牛車,一群全身盔甲嚴明的將士把鄧恆揪上了馬車,帶往司馬珂的臨時行轅,然後扭送到大堂之內。
大堂之上,司馬珂端坐正中,冷然望著鄧恆,問道:“鄧恆,今日之事如何?”
鄧恆昂然立在大堂正中,滿臉的傲然之色,揚聲道:“大丈夫死則死耳,有何話說?”
司馬珂輕蔑的笑道:“賣國求榮,為虎作倀者,也敢稱大丈夫,閣下這是對大丈夫此三字的侮辱!”
他原本看在鄧恆有幾分謀略,又是漢人的份上,還想看看是否有一絲絲挽救的餘地,一看此人這般模樣,便已經徹底放棄了。
鄧恆頓時語塞,隨即怒聲道:“你晉朝朝綱不正,司馬家八王之亂,更是天怒人怨,本將憤而反抗,有何不可?如何稱不得大丈夫?”
他原本還想說司馬家竊國自立,但是想想曹魏也是竊國自立,故此終究未說出口,只說八王之亂。
司馬珂憤然而起,指著鄧恆怒聲罵道:“司馬宗室之錯,孤自會彌補。然則天子之家為你父,大晉百姓為你母。你賣國求榮,投靠胡虜,與胡虜一起屠戮、姦淫及搶掠漢人,與勾因胡虜屠戮、姦淫及搶掠你母何異?就算你父有過,豈能成為你勾引胡虜屠戮及姦淫你母之理由?你母又何錯之有?你此等寡廉鮮恥之輩,畜生不如,人神共憤,理當天誅地滅!你活著便是浪費糧食,死了亦是浪費土地,只合拉出餵狗,豈敢在此自稱大丈夫!本將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輩!”
司馬珂一時激動之下,罵得慷慨激昂,氣勢磅礴,惹得四周的眾人紛紛叫好。
鄧恆登時被罵懵了,大概在這個時代罵人都是小兒科水平,他從未聽過罵得如此之狠的。尤其是那一句“勾引胡虜屠戮及姦淫你母”之說,更是令他只覺全身氣血全部上湧到腦袋之中,腦袋似乎要爆炸了一般。
鄧恆又羞又氣,被罵的無地自容,臉色漲成了豬肝色,雙目圓瞪,臉部肌肉極度的抽搐起來,指著司馬珂:“你……你……你……”
他一連說了三個“你”字,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氣急之下,驀地嗷的一聲咆哮,竭盡全力一掙,掙開了身旁扭住他的侍衛,一頭便朝旁邊的柱子撞了過去。
眾侍衛一時不慎被他掙脫,只聽砰的一聲,鄧恆便撞到大堂之中的圓柱之上,撞得頸骨斷裂,當場倒在地上。
隨後喉嚨裡發出急劇的喘息聲,卻只有出氣,沒有進氣,在地上不斷的掙扎了半盞茶的功夫,然後直挺挺的一動不動,就此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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