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之戰的失利,使得後趙的國力大為受損,而最令石虎擔憂的,不是晉軍的戰力。他最擔心的是,晉軍一到,麾下的漢人士卒便全部倒戈而逃,這仗便沒法再打。
而且羯人起來得晚,在中原之地原本不過三四十萬人,這些年入主中原之後,雖然繁殖了不少人,可達五六十萬人,但是除去老弱病殘、女人和小孩,真正能作為戰兵的,也不過十萬左右。然而對前燕之戰,折損了一兩萬羯人,對東晉的戰爭,這幾年更是累計戰死了三四萬人,整個石趙真正的羯人戰兵,全部聚集起來也不過三四萬人。
石虎是真的打不起了,只能開始採取守勢,北面防前燕的慕容恪,南面防晉朝的司馬珂。石趙由四處進攻劫掠,到兩面防守,也意味著石趙政權已逐漸走向衰亡的道路。
然而,司馬珂佔據了洛陽及滎陽等四郡之地,相當於一把利刃,將石趙治下的關中和關東完全隔絕了開來。趙軍要與關中的三秦之地來往,極為不便。
被司馬珂所隔絕的關中三秦之地,由石虎所信賴的氐人首領蒲洪所統轄。
蒲洪早年樂善好施,在氐人之中聲望極高。又勇猛威武,善於騎射,而且頗有謀略,又自幼學習漢文化,逐漸成為氐人的首領。
早年時,蒲洪歸順前趙匈奴皇帝劉曜,冊封率義侯。後來匈奴前趙被石虎滅亡,蒲洪又率眾請降於石虎,出任冠軍將軍、都督六夷諸軍事。後來石勒去世,蒲洪自稱雍州刺史,又依附於前涼君主張駿。再後來,又受到後趙討伐,於是又投降於石虎,被石虎任命為後趙的雍州刺史,坐鎮關中。
長安城,雍州刺史府。
後趙的雍州刺史蒲洪端坐在府衙大堂正中,身旁立著蒲健、蒲雄兩個兒子。蒲洪今年五十五歲,生得極其魁梧,滿臉虎鬚,威風凜凜。兩個兒子雖然都是二十歲出頭,也是龍精虎猛,顯得極其勇悍。在他的將領也是如狼似虎之輩。
蒲洪面前擺著從關東方面來的軍情急報,與諸將商量著關中之地後續的歸宿。
如今石趙在慕容燕國和晉王朝的攻勢之下,已全面處於守勢,又被司馬珂佔據了函谷關和虎牢關,將關中與石趙的中原之地完全隔離開來。對於蒲洪來說,石趙已非其主。
此刻對於蒲洪來說,無非三條路:降晉,降西涼,自立。
首先降前涼便被排除了,因為此時的蒲洪的勢力並不比前涼弱多少,而且前涼還對東晉稱臣,還不如直接降晉。
所以蒲洪只能在降晉和自立為王之中選出一條路。
其實,蒲洪還是想自立為王的,因為早先年,有人曾對他說過“草付臣又土王咸陽”,的讖語,而且他的兩歲的孫子的背上,隱隱約約有“艹付”的字樣,使得蒲洪怦然心動。
雖然,他心中已有了答案,但是想在兩個兒子和諸將身上得到支援。
自立為王的誘惑和榮耀雖然大,但是司馬珂的晉軍就在函谷關以東虎視眈眈,隨時可能出函谷關西征關中之地。若是自立為王激怒了司馬珂,率兵出函谷關,關中未必就守得住。
畢竟,那個東晉的無敵戰神,出道以來未嘗一敗,而且各種神話般的傳說在關中婦孺皆知,蒲洪心中終究是有點虛。
長子蒲健笑道:“父親何故憂慮,自立為王與降晉,並非得二選其一,可以一併為之。父親何不效仿那涼國?”
蒲洪頓時如同醍醐灌頂一般,兩眼大亮。前涼張氏,自稱涼王,但是又對東晉稱臣,慕容燕國也是如此。
當下,蒲洪不再猶豫,當即宣佈整個家族由“蒲”姓改為“苻”姓,然後自稱秦王,以關中之地,建立秦國。然後再傳國書到建康,向東晉稱臣。
因為司馬珂的到來,關中的秦國,比起歷史上的前秦的建立,早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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