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豹的行轅,在洛陽北門附近。
大堂之內,桃豹手按長劍端坐正中,雙眼微閉,面沉如水。兩旁分跪坐著杜勳和汲魚等羯人將領,左右各有兩排盔甲嚴明計程車卒肅然而立,整個大堂之內的氣氛顯得極其嚴肅。
石廣全身甲冑,腰懸長劍,大步奔了進來,見了桃豹也不行禮,便怒氣衝衝的問道:“桃龍驤,南門之前,不過千餘敵軍步卒,為何不出城襲之,以迎我騎兵入城?”
桃豹原本雙眼微閉,聽得石廣奔近來發問,頓時雙目一睜,怒聲道:“拿下!”
立在兩旁計程車卒,都是跟隨桃豹多年的悍卒,聽到桃豹一聲令下,迅速一擁而上,將石廣扭住,按倒在地。
石廣雖然悍勇,但是那些士卒也是桃豹身邊極其悍勇計程車卒,加之其也沒做好徹底與桃豹撕破臉皮的準備,被那些如狼似虎的羯人士卒死死的按在地上,雖然奮力的掙扎著,已無濟於事。
桃豹怒聲道:“你擅自出城迎敵,丟了五百多精銳騎兵,該當何罪?來人,先拖出去,打五十軍棍,再上書奏稟天王,定其死罪!”
桃豹並非持節都督,沒有處斬石廣這種級別的將領,只能上書奏稟石虎才能處置,但是作為洛陽的主將,體罰的權力還是有的。
幾名強悍的羯人士卒,強行架住石廣,硬生生的拖了下去,按在一張草墊上,脫去褲子,揚起軍棍,便惡狠狠的打了下去。
一般打軍棍,都會手下留情,但是桃豹事前關照一定要狠狠的打,只要不打死就行,所以這些桃豹的親兵,每一棍都是實實在在的打了下去,毫不留情。
石廣開始還在怒聲吼罵著,但是到便變成了嗷嗷慘叫了,打到最後,居然暈了過去。
那些桃豹的親兵,這才感覺事情不妙,急忙入內稟報。桃豹見得石廣犯下如此嚴重的大錯,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向他叫囂,一時在氣頭上,這才讓眾親兵狠打的。聽到居然把石廣打暈了,心頭又稍稍有點後悔,但是這種悔意也只是一閃而過。
“抬出去!”桃豹冷然道。
眾軍士急忙將石廣的褲子穿上,將其背到府衙門口,交給了守在門口的石廣親兵,讓其用牛車將石廣帶回府上去。
………………
洛陽東。
自當年匈奴人建立的漢趙,攻破洛陽之後,洛陽城內計程車族大部分都已南渡長江而去。但是還是有一部分的三四流計程車族,逃出洛陽之後,待得洛陽城內形勢好轉,又返回了洛陽,變身成為洛陽的頂流士族。
這些士族,大部分都集中住在東門一帶。由於胡虜肆虐,使得這些士族也變得極其團結起來,不但仿效東晉的南渡士族,互相聯姻,而且都聚居在一起,同仇敵愾。這些士族豪門家中,都或多或少有自己的私兵部曲,聯合起來也有數千人,力量不可小覷。就算是桃豹等羯人將領,若非重大危急時刻,也不願意輕易得罪這些士族,畢竟他們才是這裡的地頭蛇。
然而,此時晉軍大兵壓境,桃豹便顧不得那麼多了。近日來來屢屢像士族們借糧,借糧的將士,手持兵器,氣勢洶洶而來,或威逼,或軟磨硬泡,只差沒明搶了。眾士族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獻出了不少米糧,心中卻是極其的不滿。
兵臨城下的兵馬,是大晉的王師,城中的百姓,其實是巴不得洛陽城被攻破,心裡早就盼著洛陽城破的那一天。只是作為無權無勢的黔首,最多隻是能精神上暗中支援一下晉軍,唸叨幾句蒼天保佑之類的話,並不能做出什麼實際的行動。
真正有權有勢的,還是城中計程車族。但是對於眾士族來說,心裡卻相對比較糾結。
作為漢人士族,正統思想還是存在的,而且又飽受胡虜的欺辱,當然希望晉軍驅逐胡虜,恢復漢人的統治。但是,當年他們都是三四流計程車族,平素只能仰望著那些頂流計程車族,看著他們佔盡各種資源,路上遇見了還得謙卑三分。如今好不容易成了洛陽的頂流士族,若是晉軍攻下了洛陽,南渡計程車族回遷,恐怕他們又要打回原形,成為三四流計程車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