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北府兵,雖然比起後來淝水之戰的北府兵相差甚遠,但是依舊是東晉第一強兵。
北府軍的戰鬥力之所以強悍,跟他們的身份有很大關係。北府兵以北方僑民為主,也就是從北方逃難而來的流民。他們的家鄉被北方的胡人佔領,和北方的胡人有著刻骨的仇恨,因此在士氣這一方面,天然就是具有優勢。由於流離失所,為了在亂世之中生存下去,他們不得不選擇抱成一團,殺出一條血路,這種由生存的壓力而帶來的戰鬥自覺性,是其它軍隊無法相比的。而且由於戰友們基本都有相同的遭遇,關係上不是父子兄弟就是鄉里鄉親,團結力和凝聚也是很強的,畢竟抱團了,不出力死戰,就會被親人所鄙視和拋棄。
司馬珂在郗鑑的帶領下,一連參觀了三座大營,只感覺這些北面流民為主的北府兵,全身都散發著一股沖天的狠勁,似乎這是在其他晉軍身上難以看得到的。
尤其是在參觀夏侯長親領那營戰兵,那集結時的口號,更是令司馬珂震撼。
三千勁卒,全身披甲,肅然而立,陣列如山,見到郗鑑、司馬珂和夏侯長到來,為首的長刀一舉,高聲吼道:“殺胡!”
這兩個字一出,三千勁卒,如同憤怒的猛虎一般,齊齊舉著手中的兵器,直刺蒼穹,發出咆哮一般的大吼。
“殺胡,殺胡,殺胡!”
雖然只有兩個字,連喊三遍,那刻骨的仇恨和憤懣之聲,氣壯山河,令司馬珂頓時動容。
甚至後來一直到回去的路上,司馬珂的腦海裡還一直迴響著“殺胡,殺胡,殺胡”的聲音,更加堅定了自己這一趟穿越的人生目標。
參觀大營完畢之後,郗鑑同司馬珂兩人策馬來到長江北岸。
江面上,白帆點點,船隻來往穿梭,忙碌而平靜,除了漁船和商船之外,那載人的渡船也不少,即便在此黃昏時刻,依舊看到有拖家帶口的北面流民,從船隻上下來。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殘陽如血,照在大江之上,正是半江瑟瑟半江紅,江風獵獵,吹得郗鑑身後的大氅鼓盪而起,隨風飄揚。
郗鑑滿臉感慨的望著那浩蕩的大江,鬚髮也隨著江風飛舞,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他手中的鞭桿直指對面的瓜洲渡口,用一種唏噓的聲音說道:“永嘉南渡至今已二十八年,京口之兵,無時無刻不在思念故土,做夢都在想著北伐殺胡,只是老夫已老了,再過三年便要致仕了,無力往北了。元瑾年方十五,便已有猛將之烈,此乃我朝之幸也,我欲將京口之兵,逐步轉交於元瑾,還望元瑾勿忘此間無數北面流人的思念故土之心,勿忘其對胡人之刻骨之恨,亦勿負老夫之託!”
司馬珂神情一凜,嗆啷一聲,秋霜劍離鞘而出,直指江北,激聲道:“縱太尉不言,珂身為大晉宗室,豈敢不以光復中原故土為己任,豈能任由北面同胞遭胡人蹂躪欺辱?但得機會,必將揮師北伐,屠盡中原之胡虜,復北面漢人衣冠,振我泱泱華夏天威!”
此時已經已近黃昏,江風更烈了,然而再烈的江風,也吹不散司馬珂那滿腔的壯志豪情,那如同龍吟虎嘯的喊聲,在江水之上回蕩著。
話音剛落,周琦等人,齊齊跟著拔刀而出,高聲道:“但得太尉與左將軍一聲令下,必躍馬江北,馬踏中原,不殺盡胡虜之頭,絕不生回!”
隨後,郗鑑身後的諸將士,也不甘示弱,也紛紛拔出刀劍,齊聲喊道:“殺胡,殺胡,殺胡!”
郗鑑哈哈大笑,那蒼老而開懷的大笑,隨著江風傳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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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珂與郗鑑定了三年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