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妾女兒紅前迷醉眼。
君不見,妾輾轉反側夜難眠。
君不見,妾只羨鴛鴦不羨仙。
……”
字字痴,人更痴。
那婢女望著自家女郎那迷惘的表情,心中便知道女郎又在想那元瑾公子了,想要寬慰幾句,卻不知從何說起,只得低下頭來,輕輕的吹著紙上那未乾的墨跡。
許久,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問道:“我阿父回來否?”
那婢女回道:“適才過來時,見得老郎主正在花廳之中飲酒,似乎頗有心事。”
王曦心頭一動,將那封詩句遞給婢女道:“吹乾了收起來,我去找阿父。”
……
花廳之中,王導正在喝著悶酒,面色陰沉。
募捐之事,他並不反對,捐米八千斛,對王家也只是拔了幾根毛而已。真正的問題在於,這次募捐,小皇帝司馬衍並未照例跟他商量,而是直接宣佈。從今天的議事來看,很明顯司馬衍和司馬珂唱了雙簧,也就是司馬衍事先已經跟司馬珂商量過,連他這個丞相都矇在鼓裡。
這種感覺,王導很不適應。
王與馬,共天下,無論是司馬睿還是司馬紹,抑或蘇峻之亂後的司馬衍,朝中之事,無論鉅細,都會事先徵求他的意見。
如今,小皇帝司馬衍實際上等同讓司馬珂替代了他的位置……
司馬衍一心要掌控朝政,正君威,興皇權。司馬珂壯志凌雲,雄心勃勃,既要興皇權,又要打胡虜,少不得將來還要北伐。兩個熱血少年,聚在一起,商量著把持朝政,長此以往,恐怕他這個老丞相也要形同虛設了。壯年時他位極人臣,大權在握,晚年了反而被架空,確實有點難受。
其實,他已經過了花甲之年,所有的榮耀都經歷過了,原本也可以乞骸骨了。雖然說七十致仕,但是六十乞骸骨,功成身退,也是一樁佳話。
只是,他卻放心不下。
王家的第二代之中,以王允之最為出色,但是依然不足以成為琅琊王氏的領軍人物,其他王彪之、王悅、王羲之、王恬等人雖然也很不錯,但是還是嫩了許多,不足以與庾氏對抗。
他更怕的是,他一旦隱退,朝中大權,必然全部落入司馬衍和司馬珂手中,兩個熱血少年,不知將掀起怎樣的一場動亂,就怕重蹈蘇峻之亂覆轍。
正思慮間,卻聽門外一聲嬌脆的聲音:“孩兒拜見阿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