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穆的妻子懷疑過,也針對過,她無話辯解,但應承了何穆的,怎麼也要做到。
終於,等到何穆回來,她把他的妻兒完好地交還給了他。
她仍在這小院裡,一個人,一個小攤。
死的時候,是冬天。
溫度一夜驟降,何穆來給她送碳,仇家尾隨而至。
柳如訴迎著寒風開的門,推開他喊的跑。
她死死地抱住仇家的腿,給他爭取跑的時間。
他只是個大夫,手無縛雞之力。
他抽刀殺死仇家的時候,柳如訴才知道,原來當年那個小大夫,已經會握刀了。
柳如訴曾在乎過清白二字,後來覺得活著比清白重要,又後來覺得要是還清白著就好了,可她知道,活著已經是大幸。
其實她的心裡有個執念,因為這個執念,她覺得很多很多都不重要了,連說出來都不重要,所以她這個執念一輩子都沒有說出口,所以臨死了,她也不打算再說出口,所以她只是笑了笑,對他說:“你要好好活著。”
這是她最後說的六個字,也是她言盡於此的六個字,逾一步,都不能了。
……
讀完劇本,周雲的眼眶已經溼了。
她知道這個劇本有多好,但讀完的一刻,她忘記了自己是演員這件事,她只是有點難受。
她給宋遲發訊息,說:我讀完劇本了,我覺得你瘋了才會想讓我來演柳如訴,但我會好好演的,謝謝。
這天晚上,周雲做夢,夢到自己坐在她想象中的那間小院裡,頭頂是安靜的天空,院子裡是安靜的人,她安靜地坐在樹下,乘著涼,想著人,臉上有微笑,微笑裡有遺憾,遺憾裡有淡然。
過了很多年以後,周雲也記得自己進組那天,路上,忽然下起了暴雨,她猛地想起柳如訴,忽然間流淚,還沒有開始,就已經開始難受。她對鄭小句說:“小句,等我演和何穆第一次見面的那場戲時,我一定會哭得很慘的。”
鄭小句不解地問:“為什麼,難道何穆第一次見面就欺負柳如訴了嗎?”
周雲搖頭,“沒有,何穆沒有欺負柳如訴,只是柳如訴第一次見到何穆的時候,說何穆是個啞巴。”
“啊?為什麼?”鄭小句問。
“因為她問何穆很多問題,何穆都不說話。”
“那小云姐你為什麼會哭?”
周雲說:“因為柳如訴很久以後才知道,何穆是個啞巴,她自己也是一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