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一邊給周天演端酒,一邊說道:“正是如此,先生多思矣。”
如此,可能是文人的習性,推杯問盞之間,話題就自然而然的轉移到了花魁大賽上,當然有沈正陽、周天演在,俞圖與趙沐陽自然不會去評論花魁。
他們附和著沈正陽與周天演談論著順天府以及周圍府縣新出的才俊,以及新進都詩詞之作。
如此邊評邊飲了一陣子,周天演一盅酒飲下,微村道:“以上諸生詩詞雖別有小巧之處,但雕琢之痕顯然,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總是少了那份自然。”
而沈正陽也微醺道:“正是如此,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得自然二字者稀矣,吾觀諸生詩詞,與後庭之舟夜書相差甚遠。”
“正是如此……”
周天演捋須應了一聲,隨即向李桂笑道:“後庭可有新作,拿來與老夫一賞。”
趙沐陽聞言,也斜著醉眼笑道:“後庭總是藏拙自賞,我不信你兩年不做一詩,快快拿出來,讓我等賞之,讓兩位先生點評下。”
而此時的李桂已經有些微醉了……
實際上自從看到沈正陽、周天演、俞圖、趙沐陽之時,他的一顆心就不再平靜,高興的有次額暈乎乎的輕飄。
這是因為他知道他們是雪中送炭的人,是支援他的人,是真正的知交好友!
“彼待我以真,我怎可回之以假……”
聞言李桂的心跳躍著,而內心最深處的一絲清明也告訴他,不可以再低調了,以前的低調是為了迎合忠禮王潛伏的策略,好在跳出榮國府後去抱他的大腿,但現在又被拽回來了,因此現在必須高調,也必須擴大在士子中的名氣,鞏固與擴大他的基本盤,讓忠仁王等人對他有所顧忌!同時也加持鞏固他站在太子另一面的立場。
他以前雖有些詩名,但名聲這東西會被時間磨消,淡出人的記憶,現在他需要再次刻繪。現在也正的其時……
“哈哈,不瞞兩位先生,桂近來倒真填一詞,請兩位先生點評。”
說罷,李桂轉首對晴雯笑道:“拿筆墨來。”
眾人都知道李桂乃詩之高手,即使山童現在都已有耳聞,桌上的眾人聞言,醉眼都是一睜,趙沐陽已手指連點,“哈哈”笑道:“後庭果然藏拙自賞,今日真是沾了兩位先生的光。”
“老爺又寫詩了!”
聞言,晴雯蓮步匆匆往內宅而去,一顆心卻在瞬間變得清越飛揚——畢竟身在這種文化中,又認識了字,她已經能領略詩詞的娟美。而在晴雯去後宅的同時,鄧會已經搬來了一張方桌……
……
芊芊素手微轉之間,淡淡的墨香就被磨了出來。
“紅袖伴讀,後庭真是慕煞人也……”
見此,俞圖醉眼朦朧的揶揄著,而當晴雯把墨錠從硯臺裡拿出來之時,他便匆匆催促道:“後庭,快快,讓我等一飽眼福。”
隨著他的話音一瞬間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李桂的身上,即使山童也是如此,擠在山子野與卜固修之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向李桂。
而時間和友情都會滋長醉意,和剛才相比李桂更醉了,但心中那一絲清明還在。
“借兩位先生之口,此詩一定比尋常更快傳遍大江南北,我在士子中名聲將更響亮,慚愧……”
心中漫無目的的思忖著,手上卻拿起狼毫毛筆,往硯臺裡一探,飽蘸了墨汁又在硯臺邊一抹,去了多餘的墨汁,然後提筆豎寫道:木蘭花.決絕詞擬古柬友。
然後左手一攬右手的袖子,繼續寫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納蘭容若的這首木蘭花.擬古決絕詞柬友,並不以白描見長,它應當屬於哲理詩的範疇,但濃縮的、飽含人生哲理的詩句更能像一把巨錘直接的敲擊人心,引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