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白安靜的坐在亭中,側著臉看著天上一輪斜月。
她柳眉微微蹙起。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那離奇大日的緣故,弄得連月亮也不太正常,總給她一種……陰森森感覺,加上夜晚時分,徐長安和雲淺的小院……
這裡的場景白天還好,夜裡說實話……多少有點陰間了。
明晃晃的紅燈籠、小路、月亮門,帶著幾分說不出的詭異。
所以,徐長安平日裡放著雲淺一個人呆在這裡,果然是不知道心疼人。
興許是因為到了這樣的環境裡,她才會覺得廚房裡那把刀陰森森的?
徐長安真是不小心,他如今都是開源境的修士了,居然還能被一把凡鐵割傷。
李知白側身依靠在亭上,心想她應當是許久沒入廚房,想起了很久之前那群會下廚的姐妹了吧,似乎被切到手是常事,便認為自己如若是下廚,應當也體驗一下被切到手的感受。
——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不知乘月幾人歸……”
書房中,雲淺冷淡的聲線喚起了她對於一些過去的回憶,漆黑的幽瞳流轉出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看著這幾句出自徐長安抄寫的七言歌行,雲淺偶爾會想,他經歷了這麼多後,是否真的是看上去的那般一無所知?不然怎麼正好戳在她最脆弱的地方。
但是一想到徐長安不捨得折騰她,便知曉是巧合。
雲淺望著詩集上的七言歌行,強迫自己的將注意力放到字形而非詩意之上,墨字如紅綾,百轉千回,又有堅韌藏於其中,似山上勁松,永遠立在那裡。
姑娘便從抽屜中取出一道紅綾,系在了自己的眼前,作眼罩擋住自己的視線。
遙遠過去的回憶在腦海中迴盪,本以為根植在靈魂深處刻骨銘心的感情會伴隨著她永生永世直到星河崩滅,如今卻發現,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靜的多。
她不是“她”,是雲淺,也只是雲淺。
等到徐長安離去之後,屬於雲淺的這份記憶真的屬於她嗎。
還是說這份記憶應當與這些詩集、徐長安用過的劍、住過的庭院、走過的路……
乾脆一些。
是否應當將這份記憶與這個他曾經存在過的世界一同收入她的寶庫中。
雲淺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她明白自己的記憶為何丟失了那麼多了。
原來不是丟失,只是都被她珍藏了起來。
斜月沉。
藏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