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緩緩走向消防車,從敞開的副駕座位鑽入車中,再爬到駕駛座位上,他深吸了一口氣,現在的情況與剛才變得不同。
如果只有自己一人,讓變異猿不注意到不算困難,但他開著車想讓變異猿不注意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坐在座位上,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隔著車窗他能夠看到變異猿狂躁的身影,野獸的直覺讓它感受到了身邊的異常,但它無論如何都無法集中注意尋找到威脅,只能無能狂怒。
張承沒有著急動作,放鬆呼吸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移動的消防車儼然成為了兇猿的視野盲區,但張承知道,消防車如此巨大的體積一旦移動就會打破這種視覺忽略,屆時他就會成為活靶子。
一直以來張承都在努力的刷存在感,因為他害怕有一天所有人都無法注意到他,那樣他就會被真正抹除在這個世界上。
他一直很累,但又不敢停歇,他想要在世界上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並以次來印證自己的存在。
在這一刻,他不打算繼續保持存在感,而是放空自己,讓這個世界忘記自己,那樣才有一線希望。
他沒有著急開車,而是拿出了自己帶著的所有證件,開始一張張撕碎扔向車外,掏出手機取出電話卡掰成兩半扔掉,從口袋中取出小刀將手機扎碎。
他又捋起袖子,當他看到胳膊上那個承載著世界上他擁有的一切的名字,他猶豫了。
短短一瞬,人生如書頁般翻過。半載無她,平淡如初春微風亦透骨侵體;半載有她,狂暴如隆冬臘雪也邪魅不侵。
可他又想到了災變後的城市,灰白的色調犁開了大地的枯黃,無數人流離失所,多少士兵醫生依然在為人民而奮鬥,這一路走來,看到了為學生擋下坍塌房屋的老師,看到了免費發放物資的小賣部老闆,看到了勇撲大火的消防員同事……
還有很多很多人,他們依舊熱愛著這個世界。無數的玄幻作家都曾暢想過災變後,人類間爾虞我詐,迴歸了原始的茹毛飲血,可大災當頭,卻依然是那個充滿了責任的世界。他又想到那個自己救出的小女孩,就是她的笑容讓他選擇了擔上責任,成為了與烈火搏鬥的戰士。
雜念閃過,手上的小刀已將胳膊上的名字刺青割下,獻血淋出,張承只覺的彷彿心臟被人狠剮一刀,他將支撐自己度過無數絕望的刺青連帶皮肉一起吞下。
此刻,他與外界斷絕了一切關係,只覺得四周寂靜無比。
而遠在城市另一邊的女孩,淚水忽然流下,內心瞬間被痛苦填滿,她覺得自己忘記了最重要的東西,她開始拼命回憶,拼命想起,但記憶卻像洪水般流逝。
她忙看向胳膊,一個名字的刺青在迅速變淡,她想要看清卻如同隔著迷霧,她翻找著身上的日記,備忘錄……但一切記錄開始消散不見。
消防車所在的區域開始迅速模糊,照入的陽光變得扭曲,彷彿被剝離。變異猿只覺得自己的感知迅速模糊了起來,七竅有血淌出,彷彿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消防車開動了起來,越來越快,在通訊大樓前停了下來,雲梯升起向樓頂而去。
變異猿回過神來,暴起向身後而去,王天靈大喊了一聲:“火力牽制。”眾人發了瘋一般向巨猿撲去,他們已經忘記了一些事情,但潛意識告訴他們牽制住了,事情就會有轉機。
王天靈在地上踩出一個坑,藉著反衝力躍上一座矮房,最後一顆炮彈從外骨骼的暗銀色炮匣中飛出,化作一道火龍向巨猿而去,接著身後滑翼向後噴火,拉著臂刃的王天靈緊隨其後,炮彈打破一些毛皮,臂刃接著劃出一道傷口,變異猿向後揮手將王天靈拍入土中。
一名隊員腿上齒輪轉動彈跳輔助開啟,腳後機械倉點火,背翼點火,腹部核心點火,外骨骼火力全開,一臉堅毅地抽出身後闊劍。
“南,你的腿不要了。”爬起的王天靈罵道。
但那名叫做南的隊員已經如炮彈般彈射而出,靠著巨大的慣性將闊劍的一半插入了巨猿臂上,然後整個人被甩了出去,幾個翻滾後又站了起來,其實雙臂已經在剛才一擊中脫臼,雙腿早已被彈跳時的衝擊粉碎性骨折,但他獰笑著藉助外骨骼站起,拉開臂刃向巨猿招了招手。
王天靈思緒回到訓練的時候,隊員們還有著青澀,教練摸著訓練室的外骨骼說:“由於技術還不太成熟,記得幾種加速方式不要同時使用,否則強大的壓力會壓碎你的腿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