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澡去床上了。
半夜，謝允被沙沙的聲音吵醒。朦朧從沙發上坐起來，看著鏡臺前一盞小燈映著一個頭，後面一雙雪白的手在陰影裡揮舞。
“臥槽！”謝允嚇得站了起來，站起來，才看見是秦空站在後面。
拍拍胸口，“空空！你幹毛啊？大半夜的！你睡不睡啊？你特麼在夢遊吧？”
“別吵。”秦空輕輕地說，目不斜視。
“臥槽！”謝允走過來，看著目不轉睛的他，“你是走火入魔了嗎？白天還沒剪夠嗎？”
秦空頭也不抬，“我只是想把我白天剪過的頭再練習練習。”
“你還需要練習嗎？”謝允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剪得又快又好！”
“你不懂。”
謝允點點頭，“是，哥是真不懂了！”看著他已經剪好的幾個頭模，就是白天剪過的髮型。
“空空！明天人更多呢，早點睡吧。”
“明天人更多，所以我更沒時間練習。剪的髮型越多，我怕我會記亂，所以才要趕快練習。記在腦子裡，記在手感上，才不會忘掉。”
“你自己剪的髮型，怎麼會記亂？怎麼會忘掉？”
“你不懂。”
“是，哥不懂！唉！”謝允點點頭，揹著手，繞著他和頭模轉了幾圈。
秦空目不斜視，“別打擾我，去睡覺。”
“是你打擾我啊！”謝允忍無可忍地說，“你當學徒的時候就是這樣，大半夜的剪頭！哥的心臟病差點給你嚇出來！活到現在真不容易！哥年紀大了，你體諒體諒，別整了。”
“你去樓上睡吧。”
“空空……”
“我剪完那九個髮型，做好筆記就去睡。”
“還要做筆記？”謝允看著他專注的神情，默默地，沒說話了。
秦空太勤奮了！當學徒的時候是！現在還是！
這樣的人，活該他出人頭地！
第一次，謝允感覺到秦空已經跟他拉開了距離。他以後會站到高不可攀的位置！
那是多高？
謝允也不知道，只是模糊地覺得秦空在美髮一道上，會成為人物！
他自己開店，結婚後，是懈怠了。回到沙發上坐著，看著秦空剪著頭模，有點傷感，被徒弟拋開的感覺，但更多是欣慰，好像自己可以退休了……
慢慢的，眼睛睜不開了。
沙發上已經傳來謝允的鼾聲，秦空的剪刀還在頭模上揮舞著……
只有秦重坐在吧檯上，眼睛圓溜溜地看著他，追逐著剪刀雪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