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西戎,若是無法勸說戎措放棄與鴻胥結盟,也不能使他給王兄一年的時間,我該如何?”
“這個問題,公主不必憂慮,只要公主平安到達隴山,戎措必定會答應王上的條件,給王上一年時間,解決鴻胥謀反一事。”
“巫師如此肯定?”
無妄微微一笑,“公主可知,戎措的志氣?”
穆嬴搖頭,“不知。”
“戎措之志,不在一個西戎,也不在西部,他想要的,是整個天下,大周王朝的天下。”
“這個我聽王兄說過,既然戎措志在天下,為何誓死與嬴氏部落為敵?”
“若得天下,需得穩定後方。而且,戎措深知,王上也是一個胸懷大志之人,一山難容二虎,若想生存,不是魚死便是網破。”
“但王兄並非志在天下,王兄只圖封侯立國。”
穆嬴深知嬴開的大志,是受封諸侯,成立國家,從而進入諸侯之列,創立先祖未競之事業。
而不再只是一個小小的部落,小小的西垂大夫。
“於王上,是大志。於戎措,是野心。西戎本就不歸大周王朝管轄,無論戎措想做什麼,都談不上謀反二字。王上先祖受封西垂大夫,便是大周之臣,王朝之臣若奪王朝天下,則是不忠,必會受到四方諸侯的檄討。”
穆嬴幽幽一聲輕嘆。
“我嫁了戎措,便成了大周王朝還有嬴氏部落的敵人。”
“公主此言差矣!戎措若是謀反,罪責在他,不在公主。”
“巫師,戎措若是謀反失敗,上了周王的斷頭臺,我是不是需得陪著他?”
穆嬴此話無錯。
“戎措謀反,只是猜測,十年之內,西戎沒有這個能力。”
“十年。”穆嬴突然一笑,“十年以後,我可能早就死了。”
“公主如此年輕,為何卻擔憂起壽限?”
“我與戎措,本不是一路人,如何待得上十年?”
“十年,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穆嬴看著夜色繚繞的遠方。
遠方,很近,似乎也很遠。
“於巫師,只是眨眼間,於我,可能比一百年還要長。”
無妄不語。
穆嬴內心之中的絕望與不安,他心如明鏡,只是不知如何勸說。
無妄本就不是一個善談之人。
穆嬴取過一根小木棍,挑動了一下就要熄滅的火,一小團煙塵,隨著輕風悠悠升起。
像幽靈,又像既然消逝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