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山。
西戎國豐王戎措偏殿,十名樂師在奏樂。
玉磬、陶壎、青銅鐘、牛皮鼓以及絲絃古琴之聲混合在一起,迷離纏綿中帶著鏗鏘沙場之音,給人一種無所適從之感。
戎措眯著眼睛斜倚在王椅上,神情悠閒。左手隨意搭在木椅的扶手上,右手食指則在大腿上敲擊著節拍。
不知道是不會搭配,還是本就是喜歡如此,這麼多音律不同的樂器合奏,發出來的聲音顯得有此雜亂且不太合曲調。
曲亂,人心也亂。
戎措的面前,站著一位少女,正是穆嬴。
戎措看著穆嬴,穆嬴也看戎措,目光交匯之中,穆嬴沒有絲毫畏懼,淡定從容,顯示出作為一位公主的高貴傲然,但內心卻是極度不安。
穆嬴深知,眼前之人絕不可惹怒。就算是有一萬個不甘,也需得強作歡顏。
來隴山後的第一天,戎措並沒有見她,是故意冷落,還是沒有時間?
偏殿之中有一個很大的檀木香桶,幾位侍女正往大木桶中倒水,溫熱的水,也有侍女往水中撒著玫瑰花,花一入水,便有淡淡的香味在室內瀰漫。
戎措的目光在舟穆嬴身上一遍遍掃過,就像是欣賞一朵綻放的花,一顆熟透的果。
在戎措無孔不入充滿玩味的目光裡,穆嬴的心繃得很緊,呼吸也有些混亂。
穆嬴覺得,戎措尖利的目光能夠穿透她的衣服,將她從裡到外,從上到下看個遍,也看個透。她的整個人,都變成了戎措的,沒有方寸之地,屬於自己。
樂曲之音在室內像小溪一樣泛著水花兒撞著亂石四處流淌,似是順勢而下又似是逆水而上,似是波滔洶湧又似是乾涸皺裂。
而穆嬴,則像是乾涸小溪中的一尾魚,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戎措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向她。
穆嬴的心開始猛然跳動,雙手抓得衣襬更緊,心裡更加無助,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她能猜到,戎措接下來會做什麼。
“你怕我,你一直在怕我。”
戎措將嘴唇貼近穆嬴的耳朵,輕聲說道。
穆嬴覺得戎措的聲音和呼吸像極了一尾帶著尖刺的魚,想鑽進她的耳孔裡面去。
穆嬴沒有躲閃,既然來了西戎,她便註定躲不過。
戎措伸手托起穆嬴的下巴,嘴巴貼了她的唇。
穆嬴心中恐懼,不敢再看,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