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阮微微一笑，唇畔的弧度極為好看。仲孫沅看著他的臉，不由得暗暗可惜。
“學妹在惋惜什麼？”姜阮感知能力一流，仲孫沅的反應自然逃不過他的感知。
“我在可惜，若是學長能睜開眼睛的話，那雙眼睛應該是極為漂亮的。”仲孫沅毫不避諱地說道，“你這模樣倒是讓我想起一個人，你們兩人在某些方面倒是極為相似。”
仲孫沅說的那個人是她的師尊，當年牽著她的手，帶她上萬歸宗，給她賜名的男人。
在她眼裡，師尊便是最完美的存在，她不止一次暗暗期盼，若是師尊是她親父，那該多好。這樣的話，她就能名正言順地喊對方一句【父親】，而不是【師父】。
師尊一生追求劍道極致，年輕時候便一人一劍闖蕩滄溟界。有女修愛慕他，希望能締結道侶。但他心中只有自己的劍，一生一世也只為這把劍而活。
師尊甚至為了這把劍，自動封印了視覺。他說，倘若看不到外界的紛擾繁華，那麼他就能更加忠誠於自己手中的劍，他的眼中將只有自己的劍……一個因為劍近乎瘋魔的劍修。
“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加完美的人。我很喜歡看著他的眼睛。因為被他的眼睛看著的時候，總有一種錯覺，好像他的視線一直一直關注著自己。”
姜阮聰明地選擇了沉默，就在前不久，他和仲孫沅還針鋒相對，綿裡藏針。
現在呢？話題不知道怎麼了，竟然變成了她的【少女心事兒】？是的，姜阮懷疑仲孫沅有喜歡的男生了，不然的話，又怎麼會說出這麼深情夢幻的話？
少女，你突然說自己暗戀某個男人，你家哥哥知道麼？姜阮覺得。君沂應該是不知情的。
“後來呢？”姜阮不相信世界上有絕對完美的人，除非情人眼裡出西施==
“只可惜，那個男人為了和他的情緣結婚，竟然封印了自己的視覺。我想要再看看那雙眼睛。卻怎麼也看不到了。想了很多辦法，他都不肯再滿足我的願望。”
直到後來，師尊大限將至，他用醐醍灌頂的法子將畢生靈力封印在她身體裡，一夜青絲變白髮。哪怕面容依舊年輕。但身體已經走到了盡頭。封印後的第七天，坐化了。
也因為這樣的執念，仲孫沅在師尊坐化不久，冒出了製作一具完美機關人的想法，並且將師尊的容貌賦予它。七號是自己最完美的作品，理當擁有最完美的一切。
那個時候滄溟界靈力已經很稀薄了，數萬年沒有飛昇的修士，仲孫沅能在短短五百年達到出竅期，除了本身天賦極高，也和她師尊傳功分不開關係。
若仲孫沅當年沒有死在仙墓爭奪之中。她有信心千年之內引來飛昇雷劫。只是，她辜負師尊坐化前的遺言，沒有達到劍道巔峰，沒有完成萬歸劍意，沒有成為數萬年來飛昇第一人。
姜阮聽得有些風中凌亂，他不知道【為了和情緣結婚】與【放棄視覺】有啥必然聯絡。
“為什麼？結婚就必須放棄光明？”依照姜阮的三觀，他真心無法理解。
仲孫沅越說，嘴角越是抽搐，“他說，若是看不到外界的紛紛擾擾。看不到那些紅塵繁華，他就能將情緣放進心中，永遠只看著它了……這是他的忠誠。”
她長這麼大，見過不少劍痴。但像她師尊那樣把劍當老婆的傢伙，還真是少見。